第十一章 沒氣了
趙嬋娟出門前不舍的親了下兒子肥嘟嘟的小臉蛋,柔聲道,“娘馬上就回來。”
整理了下衣擺,輕移蓮步。
隻是開門時風大了些,吹的懸掛在小床上方的那個八角長明燈晃動不止。
誰都不知道,這晃動的長明燈,將會帶來一場無法預料的悲慘。
而此時後院,姚蟬揮汗如雨。
那管事娘子跑過來,大聲喊著,“小娘子,賓客齊了,可以開宴啦!”
等的就是這一刻。
姚蟬朝二叔遞去個眼神,他會意,掀起冒著熱氣的籠蓋,指揮幫工們,將裏麵的碗碟端出。
今個來的都是主家親朋好友,以及生意場上的夥伴,大多都是見過世麵的。
這些人私下還取笑說劉員外太過縱容妾室,竟然把唯一兒子的滿月宴放到村子裏。
村子裏能有啥拿的出手的?
他們之所以過來,不過是礙於情麵上,走個過場而已,沒人會對晌午的菜有所期待。
段掌櫃這幾天收賬,忙的腳不沾地,就連來這恭賀,那都是抽空隙來的。
早上沒吃東西,這會餓的前胸貼後背,見菜上桌後,沒人動筷子,他也猶豫不決。
又一道形狀似豬蹄的東西放在自己麵前,那香味直往鼻孔鑽,算了,麵子有什麽要緊的,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拿著筷子夾了一塊,送入口中,隻是這麽一吃,眼睛都要眯起來了。
這是凍蹄膏吧?
但是沒有意料中的油膩,反而爽口脆滑,這是怎麽回事?他不信,又舀起一勺送入嘴裏,慢慢品嚐。
誇讚聲此起彼伏,先前看不上趙家宴席的賓客們,此時也猶疑起來,真有這麽好吃?
疑惑的嚐了一筷子……
在外麵舉動優雅的貴人們,此刻筷子紛飛,似乎慢了一步,這吃的就被人搶沒了。
姚蟬看反響不錯,也鬆了口氣,凍蹄膏是她費了不少心思的菜,還特別用上了石花菜。
這菜久煮之後會融化,融化後凝結成涼粉狀,將其它食材味道封存,再將它和豬蹄跟湯汁凝成凍狀,味美爽口。
人聲鼎沸,賓客盡歡,趙嬋娟跟劉員外端著酒杯挨個跟前來祝賀的賓客道謝。
隻是剛敬了一半就被屋裏的響動聲所驚擾。
趙嬋娟表情難看,朝丫頭遞去一個眼神,小丫頭會意,悄悄進屋,不過片刻後她就踉蹌著跑出來了。
對上主子蘊藏著怒氣的眼神,小丫頭哆哆嗦嗦,聲音顫抖的叫出聲來,“不,不好了,小少爺,斷,斷氣了!”
“咣當!”
酒杯落地,距離近的賓客,這會也停止了交談聲,坐立不安朝他們這望來。
趙嬋娟眨了下眼,等腦袋那陣眩暈過去後,一腳將丫頭踢翻在地,“你胡沁什麽!”
小丫頭怕的直磕頭,“是真的,老爺,姨娘,你們快進去看看吧。”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闖入屋內。
王氏用盡全力,死死掐著手心,才能不讓笑意溢出嘴角。
那小雜種死了?
似乎為了證明她的猜測,屋裏傳來女人聲嘶力竭的哭聲,喜悅來的過快,衝擊著她腦袋陣陣眩暈。
維持著最後的理智跟到來的賓客致歉後,她也跟著進了屋裏。
而此時,趙姨娘正抱著沒了起伏的孩子,哭的淒慘。
劉員外把屋砸了稀巴爛,指著趙嬋娟鼻子罵,“我說好好在府上養著,你偏要回娘家,回娘家又不照顧好孩子,讓他出了這事!”
王氏搭腔,“老爺,趙姨娘看顧不利以後再追究,當前最要緊,還是先找大夫給孩子看病……”
孩子已經斷氣了,找大夫也無濟於事,提這個,隻為彰顯自己大度。
“可孩子都已經沒氣了……”
一個大男人,此時竟捂著臉,發出跟野獸似得痛苦哀嚎,中年得子,沒人清楚他對這個孩子寄托了多少希望。
可這麽寶貝的一個孩子,竟然在滿月的時候,無緣無故的,喪命了!
“老爺,身子重要。”安撫好他,王氏吩咐下人就近喊大夫過來。
扶著男人坐下,沒過多久,管家就匆匆引著一個胡子花白的老者進了屋子。
趙姨娘在看到大夫瞬間,眼裏帶有了希望,衝上前把孩子塞他手中,不停地磕頭求他救命。
“好好好,我看看”
大夫把孩子放平,凝神給小孩子把脈,可越是切脈,表情越發難看,這稚兒呼吸心跳都沒了,已是已死之人,這任由大羅神仙來了,都救不得啊。
搖頭跟幾人說無能為力,孩子爹娘聽完後麵如死灰。
趙嬋娟不願放棄,不停磕頭求助,頭破血流得到的還是同樣說辭,她鬢發淩亂,神情恍惚,緊緊抱著孩子,整個人已經有瘋癲之兆!
…………
喜宴到一半停了,姚蟬滿是疑惑,好在二叔人機靈,看情況不對就跑外麵打聽情況,回來時一臉愁容。
“外麵怎麽回事啊?”
姚青河歎氣,“辦滿月的那小娃斷氣了,這會前院兵荒馬亂,主家都已經撤了院裏紅綢,著手開始辦喪事了。”
“啊?”
姚蟬不信,快步走到前院,身後二叔喋喋不休追來,“賓客都散了,這家人喜事變喪事,哪兒還有心思給咱報酬啊。”
姚蟬親眼所見才知二叔說的不假,人都沒了,桌上的狼藉似是提醒著她先前賓客盡歡的畫麵。
就在這時,她聽見女人的哀求聲。
“大夫,大夫您別走”
衣著華麗,鬢發淩亂的婦人苦苦哀求對方,是那個趙姨娘,沒想到短短時間,竟成了這幅模樣!
大夫也知道孩子沒了,家人割舍不斷這是常態,可她求自個也沒用啊。
王氏心情大好,但她遮掩著喜色,吩咐著家仆,“還不把趙姨娘拉住?”
老爺把孩子死去的賬記在趙姨娘頭上,往後她再難得寵,這女人落在自己手裏,還怕沒法子整治她?
今兒個哪是這對母子的好日子,分明是她自個的啊!
姚蟬將鬧劇看在眼裏,管家從姨娘手裏奪過孩子,就站在自己身邊。
看著那孩子,她心跳加快,理智告訴她不該蹚渾水,可職業病又勾的她蠢蠢欲動。
眼看管家要抱孩子去下葬,腦袋中理智那根弦兒徹底斷了,把孩子搶了過來,麵對眾人不解視線,她開口,“要不,讓我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