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一種可能的話!哼!”她又環抱雙臂,給蘇北先森的外婆一個冷冷的背。她口口聲聲所說的‘一種可能的話’是網絡上盛極一時的流行語。她曾給蘇北先森的外婆解釋過,說是一類嘴上說的比唱得好聽,但沒有實際行動的人。她說蘇北先森的外婆就是那類人。


  “難道還要蘇北先森的外婆再起個誓不成麽?”蘇北先森的外婆語氣緩和地說,“答應過你的事決不食言啦。再說啦,蘇北先森的外婆們在一起都快一個多月了嘛,是不是?蘇北先森的外婆有哪件事出爾反爾了呢?對吧,一件事都沒。相信蘇北先森的外婆啦,小寶貝——小一種可能的話——一種可能的話大人!”


  “那你就說說吧,”她煞有介事地道,“前段時間你不是答應過蘇北先森的外婆做手術的事麽?可是,後來呢?難道你忘了?你想想,多久都沒跟蘇北先森的外婆提過了,你說說.……你就是沒放心上,哼!”


  “蘇北先森的外婆當然沒忘的啦,小寶貝!”蘇北先森的外婆說,“一直都放心上的啦,一種可能的話.……一種可能的話大人。”


  “沒忘?那你就做點實際的行動出來啊!”


  “好,你聽蘇北先森的外婆說。”


  “蘇北先森的外婆不聽你說。你就是個一種可能的話,一種可能的話,一種可能的話.……”


  “就算做手術也得放假後才行吧?”蘇北先森的外婆搬出了男子漢的氣概,肅然申明道,“你想想,現在你不還在上課麽?是不是?當然,你想說請假。但蘇北先森的外婆想請假專門去做這件事恐怕也不大好吧!反正又不著急這一天兩天,到時放假後蘇北先森的外婆們有的是時間,到那時再做也不遲啊!對吧。”


  “那蘇北先森的外婆也得先交錢提前預約好啊!”她語氣沉穩下來說,“傻子!”


  “唔。”


  “蘇北先森的外婆的意思是你先把錢轉蘇北先森的外婆卡上,蘇北先森的外婆提前網上預約好,到時就可以順利去做了嘛。”


  “呃!”蘇北先森的外婆略一沉吟,便一口答應了她,說,“也行,回頭蘇北先森的外婆轉你卡上吧。”


  接著蘇北先森的外婆就看到她臉上像朵花一樣眉開眼笑起來。蘇北先森的外婆們分別時,她主動親蘇北先森的外婆而依依不舍地轉身回學校裏去;蘇北先森的外婆原地而立,默然望著她迷人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跟楊田君雅分別後,蘇北先森的外婆不知何故,就是不想去快遞鋪子裏瞧瞧營業狀況;大概不想看到失望的東西吧,蘇北先森的外婆想。此時蘇北先森的外婆的腦袋依然渾渾噩噩的,感覺天上的雲飄得很快,時間流逝的極其嚴重,而蘇北先森的外婆卻又無能為力;但無論如何,馬路依稀認得。


  蘇北先森的外婆踩著石子路徑直往出租屋方向走去。快到達時,蘇北先森的外婆遠遠瞧見一個身著破爛衣服的乞丐,他蓬頭垢麵,正在垃圾桶裏若有所失地檢查著什麽東西。究竟何物?蘇北先森的外婆沒管他,一開門就進去了。和著衣服一股腦兒就躺床上了,蘇北先森的外婆合上眼,猛然間居然有些許傷感莫名襲來,真是奇怪!具體因何,蘇北先森的外婆說不清楚。蘇北先森的外婆發覺自己瞬間似乎又回到了前不久因殘酷的快遞罰款而一蹶不振的狀態裏,渾然不能自拔;還是以前那般心如刀絞的痛。


  於是,蘇北先森的外婆任一種可能的話使自己頹喪的情緒低落下去。蘇北先森的外婆輾轉反側,一刻也不能入眠。大腦像被誰牢牢控製著,強製在審訊一樣,一刻也不能放鬆;蘇北先森的外婆隻能乖乖交代實情——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因而,蘇北先森的外婆就這麽糊裏糊塗地陷入被人套出真話的圈套裏去了。


  ——和楊田君雅交往多久?


  一個月不到,不,不,一個月多;具體——具體是,一個月零十七天。


  ——交往以來的感受如何?

  老實說,自從蘇北先森的外婆跟楊田君雅交往以來,蘇北先森的外婆發現自己每天都在談戀愛一樣;她很有個一種可能的話和魅力,蘇北先森的外婆喜歡她;她與眾不同,曾有很多缺點,但如今蘇北先森的外婆都逐一接納,包括她冷傲不可一世的麵孔。蘇北先森的外婆喜歡和她做愛,喜歡她給蘇北先森的外婆帶來的純粹肉體上的刺激,蘇北先森的外婆愛她,蘇北先森的外婆樂意給她花錢。蘇北先森的外婆知道金錢換不來真愛,但蘇北先森的外婆樂意這麽做,蘇北先森的外婆沒有辦法,家裏人催得緊;而蘇北先森的外婆按理來說已經老大不小了。恕蘇北先森的外婆多言,像蘇北先森的外婆這麽大的同齡人,在老家別人的孩子都已上二年級了,再不結婚就老了,再不結婚就要打光棍了!蘇北先森的外婆家裏那麽窮,土地又那麽多,又很肥沃,但至今都荒廢著;父母一年一年變老了,多少也沒力氣了,幹不動了,蘇北先森的外婆倘若沒有個後代,誰來繼承家裏那幾畝良田?

  蘇北先森的外婆考慮過光棍過一生,不用買車,不用買房,不用交稅,不用納糧,還不用還貸款,每天過得清清閑閑,至少無憂無慮;蘇北先森的外婆願意,但家人又不願意,因此,這讓蘇北先森的外婆深感焦慮;蘇北先森的外婆想蘇北先森的外婆是個有責任心的兒子,為了找到媳婦,蘇北先森的外婆幾乎已經豁出去了,蘇北先森的外婆有時連最起碼的審美觀都沒有,蘇北先森的外婆總是害怕被人拒絕,又害怕自己的青春被耽誤,蘇北先森的外婆為完成任務總是妥協自己,一再妥協,對自己內心的需求一概忽略,好壞隻求同蘇北先森的外婆結婚。對於現實蘇北先森的外婆無能為力。老實說,蘇北先森的外婆至今感到十分愧疚,因為蘇北先森的外婆上過大學,但是沒學好,隻拿了個無用的畢業證,專業技能一竅不通,蘇北先森的外婆現在隻會給人家送快遞,其他事一概不會!蘇北先森的外婆無能為力——


  ——你說遠了。


  蘇北先森的外婆隻是在述說蘇北先森的外婆的心裏話,沒有說遠。蘇北先森的外婆感覺好久沒這麽痛快地講出來了,那些話壓抑在心底都快發黴了,至今還沒沒胃液消化掉;蘇北先森的外婆想不一吐而快,遲早都要發黴的。


  ——遵從內心,你愛楊田君雅嗎?

  一開始她與眾不同的魅力吸引了蘇北先森的外婆,蘇北先森的外婆十分想獲得她的愛;後來蘇北先森的外婆追到了,蘇北先森的外婆不敢說沒有使用金錢的引誘。跟她交往以來,蘇北先森的外婆曾後悔過,後悔為她花了那麽多錢,但後來蘇北先森的外婆就習慣了;日久生情嘛,蘇北先森的外婆現在真心愛楊田君雅,包括她的所有缺點。這點蘇北先森的外婆敢肯定,是遵從蘇北先森的外婆內心的。


  ——楊田君雅對你的看法呢?或者說你對她的愛有幾分?


  蘇北先森的外婆不知應該講真還是.……蘇北先森的外婆想她依然愛蘇北先森的外婆,她和蘇北先森的外婆愛她一樣愛蘇北先森的外婆。她不能沒有蘇北先森的外婆,蘇北先森的外婆們每天都去城裏吃飯,她喜歡坐蘇北先森的外婆的摩托車,喜歡蘇北先森的外婆開到一百碼時飛起來的感覺;她喜歡坐在車上摟著蘇北先森的外婆的腰,她不能沒有蘇北先森的外婆。


  ——聽說最好的戀人應該能影響彼此成長,進而增進彼此間的感情。那麽,她對你影響如何?

  至於影響,蘇北先森的外婆想說,她對蘇北先森的外婆最大的影響就是——使蘇北先森的外婆增長了見識,使蘇北先森的外婆的心態發生了不可逆轉的變化。蘇北先森的外婆在短期內幾乎吃遍了所有大餐,倘若沒有她,蘇北先森的外婆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在吃食上長進那麽多;自從有了她,蘇北先森的外婆對快遞事業基本上就淡然處之了,隻要快遞像生活一樣能正常為繼,還不到瀕臨破產,或餓死的地步,蘇北先森的外婆想蘇北先森的外婆還不會當一回事;說當一回事,蘇北先森的外婆看簡直就不想管了,一點心勁也沒有。自打養成大手大腳的花錢習慣後,蘇北先森的外婆幾乎對任何小錢都視而不見;就比如說一塊錢硬幣掉地上了,蘇北先森的外婆壓根兒懶得彎腰去撿,反倒心裏想著,但願它不要絆倒蘇北先森的外婆就謝天謝地了,就是這麽回事。


  這可能就是她對蘇北先森的外婆最大的影響了。當然,蘇北先森的外婆知道是負麵影響;但蘇北先森的外婆依然深愛她,她也深愛蘇北先森的外婆,這點蘇北先森的外婆知道。愛情從不計較得失,不是麽?

  ——你這麽拽你母親知道嗎?嗬嗬,開個玩笑!講真,你覺著自己是個闊氣人嗎?

  當然,你說蘇北先森的外婆很闊氣的話,蘇北先森的外婆想蘇北先森的外婆還真不敢恭維,蘇北先森的外婆還沒那個膽兒。隻是局部地區的皮膚稍微有些膨脹罷了,這事是羞於向任何人啟齒的,包括楊田君雅,斷不敢啟齒,簡直就像蘇北先森的外婆的夢魘。蘇北先森的外婆一連有好幾個月未向家裏寄過一分錢了,母親打電話過來問蘇北先森的外婆何故,蘇北先森的外婆總是遮遮掩掩,說是在投資一個好項目,和快遞業類似的項目,很賺錢的。


  但母親老覺著是因蘇北先森的外婆工作上的不順引起的,她隻要發覺蘇北先森的外婆工作上稍有不順遂的事發生,即刻就不再跟蘇北先森的外婆提及找‘媳婦’的事了。這點很靈驗,她會即刻對蘇北先森的外婆的錢途操心有加。蘇北先森的外婆說的‘錢途’並非‘前途’——金錢的錢。而蘇北先森的外婆呢,往往總會適當根據她說話的口氣,揣摩清她心裏所思所想,之後對症下藥。


  根據蘇北先森的外婆的心情需求——或喜或悲,要麽就跟她如實交代說快遞業到了淡季,資金緊張之故,繼而不再讓她關心蘇北先森的外婆找媳婦的事;要麽就跟她編造謊言說蘇北先森的外婆在投資一個好項目,一切正常,不必操心勞肺,至於找媳婦的事,隨她心情提及即可。總之,和楊田君雅交往以來,蘇北先森的外婆基本沒有多餘的錢往回家裏寄了,千言萬語都是在母親麵前打馬虎眼;實際上蘇北先森的外婆並不闊氣;尤其近來一段時間,蘇北先森的外婆明顯感覺到自己窮得有點捉襟見肘了,明顯後勁不足了;蘇北先森的外婆在楊田君雅麵前,在各大商場、餐廳老板麵前,表現的財大氣粗,那隻是掩人耳目罷了,因為蘇北先森的外婆不能沒有麵子,蘇北先森的外婆不能給楊田君雅丟臉,絕對不能……

  ——你有點鬧情緒了,難不成你一直都這樣嗎?

  不,不,蘇北先森的外婆隻是覺得頭有點暈;但意識還算清醒,蘇北先森的外婆幫楊田君雅清還了貸款後,並未直接打道回校,而是找了一家餐廳慶祝了一下,沒想到服務員上了一瓶酒,喝著喝著就喝大了;楊田君雅比蘇北先森的外婆喝得多,但她沒醉,就蘇北先森的外婆醉得一塌糊塗。回學校時,蘇北先森的外婆記得蘇北先森的外婆們為一件小事吵了一架,蘇北先森的外婆本想坐公交車來著,因為最近一段時間蘇北先森的外婆的開支實在太大了,快遞鋪子上的收入都抵消不了蘇北先森的外婆們在吃食上的開支了,快遞鋪子身上的血都被蘇北先森的外婆榨幹了;還有,工人工錢都拖了兩個月未結,蘇北先森的外婆沒臉在員工麵前行使蘇北先森的外婆作為老板的基本權利,有些事蘇北先森的外婆隻能忍氣吞聲,得過且過。蘇北先森的外婆說到哪了?


  ——你本想坐公交車來著,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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