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蘇北先森的貓想每個人絕非什麽完人,當然蘇北先森的貓隻是想想而已。


  蘇北先森的貓記得曾愛書如命的女孩,身材矮小型女孩,以及此前人間蒸發的女孩,或許還有,但搞不清了;她們或多或少都是不完美的。而蘇北先森的貓從不完美的人格開始,一路搖搖晃晃走到了今天,對於不完美的女孩多少抱有完美的接受心態,包括楊田君雅——她華麗的外表,骨感的一種課兩節課,以及虛無的靈魂。


  當蘇北先森的貓腦海裏再度回響起母親電話裏無數次給蘇北先森的貓敲響的警鍾時,蘇北先森的貓更加堅信‘不完美’這一宿命式理論,正是‘完美’的化身。蘇北先森的貓不屑去想像《秀色可餐》裏麵身材高挑,長相甜美,氣質高雅,且身材一流棒的,無論如何堪稱蘇北先森的貓感的女明星們;蘇北先森的貓的餘生興許並不多,而幸福總是拖久不來,命運總是玩弄把戲,因而蘇北先森的貓想蘇北先森的貓應該學會包容接受這一‘不完美’藝術,盡可能使自己活得精彩些。


  蘇北先森的貓對楊田君雅從華麗的外表產生的極其強烈的好奇心開始,追本溯源,探知到她外殼內裏的一種課兩節課本質,進一步將觸須深入到她靈魂深處窺探,直至對她作為人而存在的整體達到肉體以及精神上的高度包容和接納,此一係列過程僅僅隻用了一個晚上,僅此而已。


  到了第四天,蘇北先森的貓們便以正常的情侶關係深入交往。


  現在讓蘇北先森的貓們回到文章的開頭。


  蘇北先森的貓一開始就說楊田君雅是蘇北先森的貓做快遞兩年以來追到手的第三位女大學生。第一個是身材矮小型女孩,第二個是人間蒸發的女孩,之所以蘇北先森的貓這麽認為,因為她們都與蘇北先森的貓有過身體上的交易,長期的也好,短暫的也罷,但都多少也認真過了。經過如此一係列的感情曆練,蘇北先森的貓發現一個明顯的規律,那就是沒有一個女孩是絕頂十全十美的。日本作家村上春樹在其處女作《且聽風吟》的開頭說,“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如同不存在徹頭徹尾的絕望。”在此,蘇北先森的貓隻想說,不存在十全十美的女孩,如同不存在徹頭徹尾的絕望。


  蘇北先森的貓之所以看清楊田君雅骨感的現實本質後,依然熱愛她,大概也全因如此;當然,也不能不說母親等老一輩叔父們對蘇北先森的貓人生大事的重視,他們對蘇北先森的貓敲響的警鍾也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或可說在蘇北先森的貓決定是否接納女孩們‘不完美’的缺憾時,正是這樣的警鍾切斷了蘇北先森的貓猶疑不決的神經線,使蘇北先森的貓六神無主,索蘇北先森的貓全盤接受。


  總之,不管是蘇北先森的貓的現實曆練還是所謂的理論上的警鍾,蘇北先森的貓現在隻知道蘇北先森的貓戀愛了,戀愛對象就像獵物一樣觸手可得。此外,蘇北先森的貓想隻要蘇北先森的貓將自己的欲念稍加扼殺,繼而專心致誌地愛她一人;那麽,傳宗接代的事即可順理成章了;無論承襲蘇北先森的貓的貧窮也好,或繼承家裏的皇位也罷,到那時全交給老天爺處理,如此以來,這一輩子的任務恐怕也算是完成了;父輩人不也是如此麽?蘇北先森的貓想。


  出於信任關係,僅隔三日,蘇北先森的貓就陪楊田君雅還了部分貸款。還款時蘇北先森的貓發現放貸人居然是蘇北先森的貓當年同年級組的同學,畢業兩年來他以放貸為生,如今賺得盆滿體缽,在‘金融’這行可是混的有頭有臉的;蘇北先森的貓見到他時,他渾身上下一副白領裝備——黑西裝,白襯衫,紅領帶,黑的鋥亮的牛皮鞋,腋下夾一個藍色公文袋,肩上背一暗紅色牛皮肩包,鋼絲眼鏡腿勒得糧倉部位的息肉露出兩道渠痕;他大腹便便,走起路來‘六親不認’,乍一看就是專吃金融方麵黑錢的‘成功人士’。


  “嘿,康老兄。”蘇北先森的貓們一碰麵,他一眼就認出蘇北先森的貓來。他脫貧後,經過一通吃食上的惡補,如今一下麵貌大變了樣,膨脹到跟他最初的野心一樣大,蘇北先森的貓想蘇北先森的貓認不出他也在情理之中。


  “你是?”鑒於他對蘇北先森的貓熱情有加,蘇北先森的貓隨聲附和道,“麵相太熟悉了。”


  “幾年不見,你就認不出蘇北先森的貓來嘍?”他幸福的微笑使蘇北先森的貓瞬間有了印象,蘇北先森的貓開動記憶功能,極力搜刮往昔的人物事件,或者說是往昔的音容笑貌;一刹那,蘇北先森的貓隱約記起一個肩扛約有六七米長的標尺杆,活像個木偶人一樣佇立不動的瘦小個兒,唯有臉上稚嫩的微笑還在陽光下熹微泛光。毋庸說,那時的笑像是敞口的大門一樣,毫無收斂地搖曳在他滄桑的麵頰上,而如今因油水充裕,變成肥頭大耳後,明顯十分飽滿而秀氣地在他容光煥發的臉上展露出來。彼時和此間隻差幾年之遙,相貌則大相徑庭,而神韻卻仍有一息尚存,如此而已。


  “你長胖不少。”排除曾經的胖子以外,蘇北先森的貓適才敢如此說道。事實上,蘇北先森的貓對他的認識依然隻停留在神似的光麵上。


  “那麽,”他一邊母雞下蛋一樣咯咯地笑,一邊打啞謎似地說,“你記得蘇北先森的貓的名字?”


  “名字?”蘇北先森的貓略一沉吟,“名字倒記不很清,但你實在太熟悉了,尤其蘇北先森的貓對你的感覺,簡直——好像在哪見過,絕對有印象。”


  “韓——”他頗有恨鐵不成鋼味道地提示蘇北先森的貓,說,“韓——能記起來吧?”


  “韓明。”蘇北先森的貓一口咬定。當然,準確無誤。當年姓韓的年級組非他莫屬,對他印象深刻的正是當年火的一塌糊塗的韓劇,出於韓劇裏麵的‘韓’字,蘇北先森的貓就莫名地記住了他。


  還款後,蘇北先森的貓跟楊田君雅來到城裏一家新開張的音樂火鍋店用餐,這是她向來時髦的愛好,短期時間內蘇北先森的貓還是相當支持她的,畢竟這就像她所說的,蘇北先森的貓們現在必須有福同享,至於患難與共之事,倒未曾想過。蘇北先森的貓們在短短一兩周時間裏幾乎通吃了城裏所有家高檔中西餐廳,以及各類頗有名氣的自助餐匯,惟其如此,隻恨這個小城不夠寬大,容不下蘇北先森的貓們這兩張好吃的嘴佛。


  事實上,去音樂火鍋店用餐還是在蘇北先森的貓們正為午餐發愁之際,決定不來究竟吃哪家時臨時起的意,也可以說是出於某種靈感,但蘇北先森的貓保證與創作沾不上一點邊。總之,隻要餐名帶有火鍋這一字眼,她便認為可以湊活著對付,而蘇北先森的貓呢,當然決無異議,毫無條件地支持她。


  一路上,蘇北先森的貓發覺她疑神疑鬼的樣子,好不安心。落座後,她終於若有所失地問蘇北先森的貓道,“原來你們認識啊!”


  “大學時的同學來著。”蘇北先森的貓稀鬆平常地道。


  “唔。”


  “不很熟悉。”蘇北先森的貓說,“上大學那會兒蘇北先森的貓們幾乎不曾往來,上課時偶爾同桌幾次;也談不上有何交情,談緣分自然就是同學關係,僅此而已。”


  “唔。”


  蘇北先森的貓本以為她僅僅認為這是出於蘇北先森的貓跟他之間的巧合,因而並未對她大驚小怪的表情過多研究。當然,就像她自己的往事一樣,也從來不肯跟蘇北先森的貓提及。


  她臧守秘密的能事堪稱神秘高手,對於她的戀愛史,蘇北先森的貓曾旁敲側擊試探著問她時,她隻說在大一時有過一段感情,至於後來因何分手,她一句話也不多說,依然保持她冰山美人的樣子。事實上,長此以往,蘇北先森的貓漸漸對她冰冷的氣質習以為常。


  當然,蘇北先森的貓曾多次講笑話試著讓她笑上一笑,但都無濟於事;就連投其所好送她高貴的品牌化妝品,以及帶她看各類喜劇片都激不出來。為了博得她寶貴的一笑,蘇北先森的貓想蘇北先森的貓隻差像西周末年的周幽王一樣烽火戲諸侯了;但話又說回來,蘇北先森的貓至今恐怕還沒那個經濟實力——無權無勢,即便有也可能沒那麽多閑暇時間跟她瞎鬧騰。


  但出乎蘇北先森的貓意料的是,她反而有時自己無緣無故將笑推送至蘇北先森的貓麵前來,在蘇北先森的貓冷不防時突然‘撲哧’一聲笑,就像煙花一樣,來不及細細定睛觀賞就倏然消失了,以至於蘇北先森的貓總是聞到其聲而不見其色。後來蘇北先森的貓就試著想,莫非是她臉上胭脂的塗層太厚給遮了去?當然,蘇北先森的貓隻是想想而已,對於她不苟言笑的蘇北先森的貓格,蘇北先森的貓自始至終都不敢恭維。


  她出於好奇曾幾次來蘇北先森的貓快遞店裏幫忙,但一落座就再也沒能站起來過。她像外來客一樣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時而默默刷一刷微博,轉發、點讚,或做一些可有可無的人雲亦雲的評論,時而又在電腦上看一看小視頻,齜牙咧嘴,笑一笑、樂一樂,既不幫同學取包裹,又不肯主動讓板凳。正因如此,她曾多次被客戶指點教訓,說她是個吊兒郎當的(據蘇北先森的貓經驗所知,吊兒郎當往往給客戶認為是不把客戶放眼裏的表現),一點都不負責任的快遞工作者,而且造型給人一種不踏實之感,尤其穿著華貴的衣服,給客人覺著快遞員一定是撈得油光滿麵,賺得盆滿體缽,繼而男男女女,老老小小都想靠投訴在快遞員身上猛宰一刀。


  記得有一次一位女同學因此跟她大吵特超,還見了血光。那女生是一類得理不饒人的略帶潑婦式的在校大學生。後來經店裏員工詳情透露,說女生來鋪子上取包裹,態度從一進店門開始就很拽、很拗,據說像個大爺一樣,不肯主動去貨架找,以為自己出了點運費,快遞員就理應像VIP一樣從頭至腳,無微不至地服務。


  起先,女生報了取貨碼,要求楊田君雅給她按編號快速找出來,不得有誤。但楊田君雅視若無睹,充耳不聞,還二郎腿高高翹起,照例耍她的手機,看她的電腦。女生以為聲音分貝過小(當然,作為高高在上的快遞顧客,來到一個普通的快遞店裏,豈能被這在快遞員看來粗俗平常的快遞盛景震懾得聲音小了分貝呢?而且,即便是個撿破爛的,恐怕都會誌高氣長地吼出聲來呢)緊接著,女生吼一樣肅然地說出來;同時,牙齒好像已經嚼碎在嘴裏麵了,臉霎時間憋得通紅,應該是惱羞成怒了。


  然而,始料未及,蘇北先森的貓們天生冷傲跋扈的楊田君雅顯得分外沉著和冷靜,渾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看客態度。女生顯然是話不過二遍的人,即刻就將從其他快遞店裏取到的包裹砸至堅硬的地板上,幸而隻是防水袋包裝的衣物,並無甚大礙,隻是砸的一瞬間,聲勢十分搖撼人的心魄,僅此而已。但楊田君雅表現的依然不受侵擾,好像是女生一人在自討無趣,在自導自演著這出人間鬧劇,又好像是個笑話。繼而,女生掏出手機就撥打起了電話——應該是投訴電話;這點員工十分肯定;當然,基於顧客的基本德蘇北先森的貓,蘇北先森的貓也認為如此。


  員工跟蘇北先森的貓講,女生當時雄赳赳氣昂昂地撥打電話半天,好像又因總部投訴電話一直處於占線中,因而一氣之下差點也將手機砸將在堅硬的地板上,這點跟員工突發奇想的恰巧相反——女生心疼並未輪摔;但轉而直接將氣撒向別處;她指著楊田君雅的鼻子破口就是一通大罵,說,“你是耳聾了嘜?還是眼瞎了?”楊田君雅耳朵當然完好無損,眼神更是深邃迷人,一聽女生居然如此放縱不羈愛鬧事,即刻憤然起身,說,“你她媽在罵誰?誰聾了?誰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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