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離開皇宮
錦心順著她的目光往底下看，隻見沐候爺和沐修染被奉天門阻隔。
他們抬頭望著錦心這邊，但因被門板攔住進不來。
“姐姐現在知道臣妾為什麽要命人關上奉天門了吧。”
錦心拉著沐湘菱的衣襟。但在旁人看來，更像是她在推沐湘菱。
沐湘菱露出燦爛的笑容，道：“我知道父親和哥哥還是疼愛我，隻要我死在他們麵前，他們一定會很痛苦。而且他們不會知道我自殺身亡，必會認為是你殺的我。恨吧，讓大家都恨起來，這樣就有人能理解我的痛苦。”
錦心焦急道：“你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沐湘菱癲狂笑道：“是，我瘋了，被這可怕的深宮而逼瘋…”
話音未落，她抓著錦心的手往護欄後退去，不消片刻，她仰身跌落高牆。
錦心想要抓住她的，可不僅沒抓住，反而像是推她下去。
她看著沐湘菱的身影飄然墜落，卻無能為力，心中悲涼感油然而生。
錦心下意識的往沐侯爺方向看去。可是太遠了，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表情，隻能看到兩人如雕塑一般站在那裏。
隨著沐湘菱落地的震動聲，引來當值侍衛的注意。
錦心欲哭無淚，就這麽看著底下，看著侍衛慌做一團，看著奉天門被人打開。
沐候爺搶先跨門，可沐修染依然隔空望著錦心，未挪動腳步。
隔著遠遠的，錦心能感受到沐修染憤恨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脊背陣陣發怵。
錦心不敢再看樓下任何人一眼，她認為自己沒臉看。
她麻木的走下高台，腦中回響著沐湘菱所說的每一句，每一個字。
原來有這麽多人恨她。
錦心開始反思，自己留在宮中根本就是個錯誤，而且入宮本就非她所願。
她絕不能再呆在宮中。對，隻有她離開這裏，就會有很多人歡呼雀躍。
錦心踏著千金重的腳步回到坤寧宮。
她癱倒在椅塌上，似力氣被抽空一樣。
一直胡思亂想很久很久。她換了一身簡裝，卸下釵環，再次踏出坤寧宮。
禦書房內。
“皇上，您放臣妾出宮吧。”
錦心麵色平靜的望著桌案前的蕭緒。
蕭緒怔愣的看著她，似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句話來。
他沉默不語，不予回答。
許久，錦心再次重複這句話，語氣斬釘截鐵。
蕭緒道：“你舍得煊兒嗎？”
錦心道：“舍不得也要舍下。”
蕭緒又問：“你就舍得朕？”
錦心道：“皇上何必問這句話，真話會很傷人。”
蕭緒道：“朕不放。”
“皇上不肯放，臣妾也拿您沒辦法。”錦心的目光疏離又冰冷。
她轉過身往外走，背對著蕭緒，淡聲道：“請皇上為臣妾備好棺柩。”
蕭緒定定望著她的背影，緊緊握住拳頭，眼看她要走出門口。
“朕答應你。”
他的語氣不甘心又無奈。
錦心回過身朝蕭緒行了一禮，道：“謝陛下。”
蕭緒道：“朕會宣布皇後出宮禮佛，歸期不定。”
錦心不置可否，默然的轉身離去，背影裏沒有一絲留戀。
金陵城外。
錦心身穿素衣，一人一騎，駐足城門口。
她回過頭深深望著城門上的牌匾，眼中眷戀不舍。
“煊兒，母後也舍不得你，可母後不得不拋棄你，你一定要體諒母後。”錦心的目光無聚焦的落在早已看不見的皇宮處。
凝望許久，她策馬而去。
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她不知該往何處而去。
走過大街，穿過小巷，一路上總能聽到百姓暗戳戳的叫罵聲。
一開始錦心不服氣，生生忍住想要與人辯駁的衝動。後來聽的多了，習慣了，也明白都是自己的錯。
在看多了老百姓生活的苦楚，官員們的紙醉金迷後。她才知道事情遠比她想象的要嚴重的多。
那些百姓罵的沒錯，都是她的錯，她是禍國妖後。
皇上是昏君。
錦心遊走在各洲各縣，心中想著，自己出宮是正確的。
蕭緒也該清醒了吧。
錦心居無定所，四海為家，時常會施舍乞兒一些銀兩。她慶幸自己沒有耍那不值錢骨氣，而是帶了一大把銀票出來。
不知漂泊多久，又來到一座城池，城門牌匾上寫著大大的“慶州”二字。
她牽著馬匹，仰頭望著牌匾，自言自語道：“慶州，今日就到你這裏落腳。”
錦心邁著悠然的步子，牽著溫順的馬匹，緩緩步入慶州。
她走在大街上，本以為會看到繁榮熱鬧的場景，卻沒想到街道兩旁隻有稀稀疏疏的小販在叫賣。
她心裏直犯嘀咕，這麽大的州縣，且是正街，沒道理這麽冷清。
是，這裏地處偏遠，遠離皇城，臨近邊防。但她自小長的家鄉郢州不一樣地處偏遠嗎？但熱鬧程度絕不輸金陵，不至於像這裏這般冷清。
錦心在大街上瞎逛許久，經過一攤販，駐足瞟了一眼。
隻見攤主是個中年婦人，身旁有個小奶娃坐在木製幼兒車裏。
小奶娃約莫一歲，正是坐不住調皮搗蛋的時候，奶娃趁著婦人守攤，要從車裏爬出來。
婦人正在擺弄水果，不經意瞥見奶娃要翻出來。忙丟下手中的水果去招呼奶娃。
嘴裏念念叨叨：“你這娃怎麽這麽不省心？”
婦人一個不小心將攤上水果弄翻在地。
可婦人隻瞥了一眼水果，還是以奶娃為大，去將奶娃按在車裏。
錦心望著滾落一地的水果，腳下滾來一個金黃的橘子，隻同情的瞥了眼婦人，不準備過去幫忙。
這一路上她見過太多可憐的人，如何能幫的過來？
錦心避開地上的水果，繼續往前走。
“呸！都怪那妖後，害人精。要不是那天殺的妖後，俺們怎麽可能過得這麽苦？”
錦心背後傳來婦人啐罵的聲音，而且罵得還是她本尊。
這，這。
錦心鬱悶，她知道自己是個禍害，可怎麽就禍到這與皇城相差十萬八千裏的地方來了？
她停住腳步，暗中歎了口氣，心道：“算我理虧，欠了你的。”
錦心鬆開韁繩，回身過去幫婦人撿起水果。
“謝謝姑娘，你真是個好人。”婦人連連道謝。
錦心尷尬的朝婦人笑，心道：“大娘，我可不是什麽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