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不知廉恥
這天，錦心坐在四通八達的涼亭中，托著腮胡思亂想著。
連日來驚心動魄的變故令她將傷心欲絕的喪子之痛也擱置一邊。
此時閑下來了，心中又開始泛起苦澀。
正亂想著，目光四處亂掃，忽然瞥見不遠處蕭緒邁著輕快的步子向她靠攏。
錦心倒覺得稀奇了，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今日怎麽有閑功夫了。
待蕭緒進了涼亭，白惜諾微微俯身行禮後退了下去。
錦心手指輕扣桌麵，暗中思忖，這個白惜諾當初在南府時輕狂不羈，個性散漫，對她言語頗多譏諷。怎麽到了晉王府像變了個人似的，對她言語尊敬，儀態舉止與從前相差十萬八千裏，這還是那個白惜諾嗎？
“在想什麽呢？”
蕭緒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錦心抬頭對上蕭緒的眼眸，隻見他眼中流光溢彩，好似精神可佳。可他眼圈淡淡的烏青色出賣了他的疲憊。
錦心無意識的脫口問道：“你在忙些什麽呢？”
蕭緒不客氣的做到她對麵，道：“也沒什麽事。”
錦心覺得他是因為處境不好，忙著四處打點，又過於擔憂才導致休息不好，於是滿是愧疚的低下頭，道：，“對不起。”
蕭緒笑道：“你沒有對不起我。”
錦心抬眸望著他，終是忍不住問道：“你隻差一步便可登上皇位，為什麽要放棄？為什麽要做錯誤的選擇？”
蕭緒凝望著她，眉眼間盡是笑意，道：“你知道的，何必多問。”
是，她知道的，知道他對她深情一片，她也曾傾心於他，可是她已為人婦，心中已經裝了另一個人，不可能給予他任何回應。
錦心挪開目光，黯然道：“殿下不必這樣，一個人的心隻能裝一個人，而我的心已裝了一個人，再也容不下別人，殿下的深情怕是錯付了。”
亭中陷入沉默，半響，蕭緒道：“你看著我。”
錦心歉疚的轉眸看他。
蕭緒定定的看著錦心，湊近她的臉龐，道：“那我殺了他，將他從你的心裏拔除，從此你的心裏隻能裝我一個人。”
錦心怔住，心中隱隱生出怒意，道：“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不講理，動不動就要殺人。”
旋即又想到，蕭緒如今自身難保，於是譏諷道：“殿下還是好好想想怎麽保住自己的命，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惦念著取別人的性命。”
蕭緒唇角輕揚，不以為然道：“本王命硬，閻王懼怕不敢來取。”
錦心瞧著他一臉鎮定自若的表情，頗為好奇，尋思著他是裝的吧，瞧那兩黑眼圈不就證明他其實是害怕的。
可他動不動就要殺這個殺那個著實令人氣憤。
錦心決定殺殺他的氣焰，衝著蕭緒露出一個甜甜的笑，道：“殿下不介意我嫁過人生過孩子？”
蕭緒道：“我曾對你說過，有些東西束縛的隻是那些俗人。”
錦心跪服，咱退一步講，就算我跟了你，你頭上一片綠不覺得膈應嗎？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害臊呢。
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在鼻間充斥，那張雕刻般似笑非笑的麵容清晰的在眼前，錦心驚覺距離有些近。
於是跳起來退後一步，保持安全距離。
錦心眼珠轉了轉，輕咳兩聲，掩嘴羞澀的笑了笑，道：“原來殿下不介意，那錦心也不客氣了，今日就和殿下分享些我與夫君的趣事。”
“他有時候像頭野牛，使不完的勁，我都怕了他。有時候很溫柔，我很滿意很開心。有時候很壞，到了玉門關不入，撩撥的我隻好主動懇求。”
錦心邊說邊瞥向蕭緒，隻見素來溫和的蕭緒此時臉色鐵青，額頭青筋暴起，嘴唇氣的發顫。
蕭緒的臉龐因怒意變得扭曲，眼睛發紅的盯著錦心，從牙縫裏蹦出四個字：
不知廉恥。
錦心從沒見過他發怒的表情，此時因為她的三言兩語氣成這樣，心情頓時大好。
“夫妻之間的日常，殿下怎麽能說得這麽難聽呢。”錦心挑釁的看著蕭緒，眼中滿滿的得意，似在說，你不是說不介意的嗎？這麽快打臉了。
不消片刻，蕭緒深呼吸一口氣，斂了怒意，眉眼間再次揚起笑容。
錦心大跌眼鏡，不會還沒死心吧，這樣都能忍？
“你還是不是男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該死心了。”錦心頗為擔憂，一眨不眨的盯著蕭緒。
蕭緒驀地起身，逼近錦心，忽然將她攬在懷中，修長的手指在她臉頰輕拂，嘴唇湊到她耳邊。
“你想知道本王是不是男人？不如本王讓你開開眼，看看是他厲害還是本王厲害。”
蕭緒的聲音邪謔曖昧。
錦心的臉頰像熟透了的柿子，局促的不知該往哪裏放。
耳邊是他吐出來的溫熱，腰間是他手指的灼熱，臉近乎貼著他的胸膛。
錦心開始後悔不該呈口舌之快。
“殿下，您是真正的男人，是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別和我計較。”錦心目光躲閃，語氣誠懇。
蕭緒比她高出一個頭，此時低著頭嘴唇幾乎貼著她的耳垂，拖著沉啞的尾音，道：“不，你不知道錯。你跟本王去一個地方，本王讓你看看本王的實力。”
說完，蕭緒放開了錦心。
錦心後退兩步，吐了一口氣，滿臉堆笑，邊急急擺手邊道：“不用去什麽地方了，殿下您是真男人，您實力很強，真的，您實力很強。”她睜著晶亮的眸子，裏麵羞愧難掩。
蕭緒靠近一步，略帶嫌棄的看著她，道：“想什麽呢？怕我吃了你？你放心我現在沒這個興致，帶你去的地方是我的練兵場。不過你最好順著我，我心情好了，便不和你計較。”
說完，蕭緒轉身負手而行，走了沒幾步回頭瞅未挪動腳步的錦心，眼中帶著幾分邪氣，仿佛在說，你希望我吃了你。
錦心被他的目光威脅住，忙抬腳跟上他的腳步。
蕭緒滿意的勾唇淺笑，回過頭疾步行走。
蕭緒令人牽了一匹馬，與錦心共乘，穿過雍州熱鬧的大街，途經郊外空曠田野，秀麗山河。
馬匹在道路上狂奔，一直到一處四麵荒蕪，了無人煙的地方停下來。
放眼望去，左邊一座與城樓比肩的高山。除了那座光禿禿的山便是小山坡環繞，地麵坑坑窪窪，即是野外，又沒有大片植物相襯。簡直跟個墳堆似的，但又沒有過路人祭拜，這裏就像被上天遺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