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勾欄醜聞（一）
梅若菱臉上滿是不認同，道：“我若不殺他，等他把我偷蕭寶林藥膏的事情揭露於人前，名聲毀於一旦，我還怎麽做人？”
錦心深吸一口氣，又道：“好，暫且不說這個問題，你為什麽要偷蕭寶林的藥膏？”
梅若菱道：“隻怪我當初一心惦記負心漢，見你在南府有了地位已心生不快。而蕭寶林又拿著名貴藥材企圖討好太夫人，我自然不能讓她如願。”
錦心聽了梅若菱回答，覺得十分可笑，而後麵的問題也沒有必要問下去了。
想到南亦辰對梅若菱動心是因為昔年梅若菱給他的施舍。
於是好奇的問道：“你幼時曾給過南亦辰施舍可還記得？”
梅若菱蹙眉思索片刻，道：“我施舍的人多了去了，不記得了。”
錦心道：“如此說來，你幼時心存良善。”
梅若菱搖頭道：“不，你錯了。我四處施舍不過是為了圖個好名聲。”
錦心驚訝道：“南亦辰十歲時，你不過八歲，這麽小便開始耍心眼？”
梅若菱道：“這算什麽，八歲我就開始殺人。”
錦心幾乎要跳起來，道：“你的家人是如何教養你的？”
梅若菱臉上泛起苦澀，道：“怎麽教的？我也想知道為什麽？她們一個個當著別人一套，背地裏一套。我在大夫人身邊長大，可我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她對我沒有真心，對我表麵上的客氣也不過因為我是未來的晉王妃。”
“我從小便知道隻有這個身份才是我立足的根本，所以我要時刻保持著該有的風範，要有個好名聲才能配得上晉王，所以樂施行善。”
錦心道：“就算你行善樂施是迫於無奈，那麽殺人呢？”
梅若菱狠聲道：“她們欺人太甚，看不起我，不僅在背地裏嘲笑我，自己打破了古董非要誣賴我。那一年我八歲，第一次殺人，殺了那個誣賴我的丫鬟，半夜時拖進水池中。”
錦心搖了搖頭，同情的看著她。
梅若菱又道：“有了第一次當然有第二次，隻要誰對我不敬，敢欺辱我，我必定不會讓她好過。不過奇怪的是，我每次殺了人居然沒人發現，且每次極其順利。”
錦心突然想到，在裴府時，梅若菱殺了南亦平後，緊接著自己遭薑貴妃嫁禍。
細想下來，薑貴妃定然在梅若菱身邊安插了眼線，她該對梅若菱的處境十分了解，為什麽不出手相助解除困境，反而任她胡作非為？她若出手不過一句話便能擺平。
或者說薑貴妃本就是個殘酷的人，對誰都冷酷無情。
可偏偏這樣的人竟是她的母親，且害死了臻兒。
想到臻兒，心又開始疼痛。
錦心想對梅若菱說出自己的遭遇，轉念一想，說了又怎樣，梅若菱的心已扭曲，根本不會懂她。
她想說，在她很小的時候，她的哥哥吃著香噴噴的雞腿，而自己隻能喝著數得清米粒的稀飯。
他的哥哥穿著母親新買的衣衫，用的錢是自己辛苦繡了三個月花掙來的，而自己隻能穿著別人給的舊衣服，且補了又補。
寒冬臘月裏自己的雙手泡在冰水裏勞作，她的哥哥圍著火盆嫌棄屋子漏風。
她費盡心思討好養母卻永遠得不到她的正眼相看，她的苦連那個重男輕女風氣極為嚴重的村民都看不下去。
她吃了那麽多苦，也曾心生埋怨，但最終選擇看開一切，用善意看待一切。
倘若告訴梅若菱自己的養母其實是她的親生母親，不知她會作何感想，可錦心不想再與她說什麽，哪怕多說一句隻會覺得惡心。
於是錦心最後看了一眼，正為自己殺人卻無人發現而沾沾自喜的梅若菱，然後轉身離開偏房。
推開門，對上與夜色溶在一起的南亦辰。
濃濃夜色與墨色身影交織，若非屋中透出來的綽綽光影，隻怕分不清誰更勝一籌。
借著燭火透出來的微光，隻見南亦辰目光蒼茫，眸色深深，似停留在久遠的記憶中。
南亦辰神色很快清明，瞥了一眼梅若菱，望著錦心，道：“你若下不了手，我來。”
錦心搖搖頭，道：“不，殺了她太便宜她了，不如把她賣到勾欄去，讓她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南亦辰略感驚訝後，十分認同這個主意。
自此以後，金陵繁華的鬧市中，有名的萬花樓多了一位臉上有傷疤的女子。此女麵容清秀，身姿婀娜，饒是臉上有疤也掩不住那清水芙蓉般的姿色。
一時間嫖客們趨之若鶩，無非就是因為滿樓的妖豔，獨她清純秀麗。
老鴇整日對她笑嘻嘻，不顧她的意願，將她的主顧排的滿滿當當，日夜不得停歇。
半個月後。
南府中依然死氣沉沉，處處透著壓抑，下人們小心翼翼行事，不敢有一絲馬虎。
錦心坐在院中發呆，元香耷拉著腦袋佇立在不遠處。
這時有個丫鬟闖進院中，到了錦心身邊遞給她一張紙條。
丫鬟道：“是個紅衣服的女子要我遞給夫人。”
錦心納悶的接過紙條後打開，隻見紙條上寫著：林成入萬花樓。
錦心驚得跳起來，道：“誰遞過來的？”
丫鬟道：“那個紅衣服的女子好像是夫人以前的貼身丫鬟，她說夫人有需要可以去門口找她。”
錦心驚呼：“紅玉。”
南府大門口，錦心滿腹疑問的盯著站的筆直的紅玉。
“你怎麽又來了？”錦心言語不客氣。
紅玉麵色平靜道：“紙條上寫的很明白了。”
錦心知道她言語少，也不見怪，道：“你說林成去了萬花樓什麽意思？”
紅玉道：“他不僅去了萬花樓，而且做了梅若菱的入幕之賓。”
錦心半信半疑道：“你確定？”
紅玉道：“絕無虛言。”
錦心認真捋了捋，半響放聲大笑。
有在門口觀望的下人驚訝的看著錦心，誰不知道這些日子裏，錦心可是一次也沒有笑過，乍見她笑的瘋狂，誰能不驚。
錦心隻顧著高興，根本沒有細想紅玉為什麽會特意跑來告訴她林成去萬花樓，沒有細想那麽多的倌客，偏偏紅玉知道她對林成感興趣。
“報應，報應……”錦心笑得眼淚飆出來。隻可惜杜桃枝看不到，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