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絕處逢生
方廉佑倒吸一口冷氣，道：“你瘋了。”
錦心道：“我很清醒。方廉佑，我出城詐降，誆齊太子出兵，趁著現在梁軍士氣高昂，方有一絲勝算。”
方廉佑道：“就算詐降也輪不到你一個女流之輩，要去也該我去。”
錦心道：“你去，他們不會相信。沒有人比我更合適，我淪為笑柄的事，廣為流傳，它國皆知。隻有我，有足夠的理由出賣南亦辰。”
方廉佑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女子。
夜色下，她眼中的堅定，猶如一道絢麗耀眼的光芒，點亮無盡的黑夜，點亮他黯淡的雙目。
他肅然起敬，對這個從不曾多看一眼的女子，心中劃過一道漣漪。
他腦中出現兩個聲音，讓她去，也許義陽城能得救，不能讓她去，如此與眾不同的女子，不該犧牲。
半響，方廉佑道：“想好了嗎？”
錦心道：“深思熟慮。”
方廉佑看了她許久，雙手交疊，行了一禮。
錦心坦然接受。
厚重的鐵門緩緩打開一道口子，發出沉悶的響聲。
錦心昂首挺胸，帶著淡淡笑意走出城門。
初時想到這個主意，她自己也被嚇了一跳，本以為到了這一刻會害怕、退縮，而這一刻真正來臨時，競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
她本來就一無所有，無牽無掛，在黑暗中遊走，死更像是解脫，又有何懼。
在城門關上的那一刻，南亦辰從暗處走出來。
方廉佑又是一驚，道：“大人。”
南亦辰若有所思的盯著大門。
方才的話他都聽去了，沒想到傅錦心競有這般膽識。
其實他想過出來阻止的，沒道理讓一個女人犯險，可是，她說的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這樣的女子不可能殺南亦平。”方廉佑感慨。
南亦辰道：“她若有命回來，我若有命回去，必不負她。”
方廉佑道：“現下當如何？”
“備戰。”南亦辰聲若洪鍾。
方廉佑心緒澎湃，道：“是。”
這邊，錦心一步步深入敵營。
未靠攏，被放哨的齊軍抓住。齊軍見她是個嬌弱的姑娘，不由放鬆警惕，言行舉止間顯得輕浮散漫。
錦心麵對手持長矛，虎背熊腰的士兵，毫無懼色，不卑不亢道：“我要見你們太子。”
士兵思忖片刻，見她並無威脅，遂帶她覲見太子。
齊軍駐紮地就在附近。很快，他們到了營帳。
到了一處帳篷外，士兵讓她在外等著，然後，士兵他進去請示太子。
不一會兒，士兵出來，讓她進去。
錦心深深吸了口氣，掀開門簾，邁進帳篷。
隻見齊太子高政身材修長，豐神俊朗，身穿戰袍，負手而立，帶著審視的目光看向錦心。
錦心不經意掃了一眼帳篷，蓬內殘留淡淡酒香，簡易的折疊木桌隨意擺放，桌上靜靜躺著一把帶鞘的長刀。
齊太子身後有兩名將領，同樣帶著審視的目光落在錦心身上。
齊太子道：“你是誰？”
錦心道：“我是南亦辰的妾室，傅錦心。”
齊太子挑眉道：“膽子不小，隻身闖敵營。”
錦心微微一笑，道：“我來是為太子通風報信。”
齊太子“哦”了一聲，道：“且說來聽聽。”
錦心道：“此時梁軍軍心渙散，頹廢不堪，逃兵不計其數，飽受饑餓折磨。”
齊太子不以為然的嗬嗬一笑，道：“我知道。”
錦心道：“可是太子不知道，梅敬之事跡早已敗露，糧草很快會送來，壽陽城已派出援軍前來支援。”
齊太子半信半疑，道：“胡說，你究竟有什麽目的？”
錦心眼中恨意濃濃，道：“我當然有目的，我想看著南亦辰死。”
這時，齊太子身後的一名將領，附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齊太子展顏道：“金陵第一笑柄，好像有這麽回事。”
錦心道：“南亦辰千方百計羞辱我，比你們所聽到的傳聞更可怕。”她說的煞有其事。
齊太子仔細瞧了瞧錦心，道：“如花似玉的美人，南亦辰怎麽就不懂得珍惜，可惜可惜。”
錦心道：“哪有打仗帶著女人，他時時刻刻不忘刁難我，我恨他。”
齊太子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本宮又憑什麽信你？”
錦心道：“太子怕了嗎？”
齊太子道：“本宮怕什麽？”
錦心道：“太子殿下害怕，打不過潰不成軍的梁軍。”
齊太子甚覺好笑，道：“不用使激將法，本宮不吃這一套。”
錦心道：“我隻是害怕，南亦辰的援軍一到，我的苦日子將沒有盡頭，才會言辭激烈，望太子殿下恕罪。”
齊太子臉上似有動搖，陷入沉思。
營帳中一片沉默，靜的可怕。
半響，太子問將領該如何，將領躍躍欲試，似乎忍耐許久，早就等這一刻。
而事實上的確如此，將領與太子意見不統一，太子要守，將領要攻，最終依了太子。
齊太子走到錦心麵前，手指輕輕勾起她的下巴，語氣輕浮道：“待本宮打了勝仗，你就跟了本宮。”
錦心微笑道：“祝殿下凱旋而歸。”
錦心被押送到齊營後方，她聽到齊軍整裝待發的聲音，馬蹄聲聲夾雜著兵器聲，震耳欲聾。
她成功了，齊軍開戰了，而此時梁軍士氣高昂，正是作戰最佳時機，雖不能保證一定能贏，但至少有一線生機。
錦心蜷縮在帳篷裏，帆布上的道道黑色人影，是看守她的士兵。
她知道等待她的是死亡，無論齊軍輸贏，她都沒有活路，要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此刻在她心中更多的高興。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結果，想看到梁軍大勝。
聽到馬蹄聲漸漸遠去，能聽的出來，齊軍幾乎全軍出洞。
她的心也跟著提起來，她祈禱南亦辰能打敗齊軍。
她在煎熬中度過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漫長無比。
很快，半宿過去了，可她卻覺得仿佛過了很久很久。
忽然，齊太子氣急敗壞的提著劍，衝進來，要殺了錦心。
錦心來時見到的齊太子風姿瀟灑，自信滿滿，此刻的齊太子戰袍染血，發絲淩亂，略顯狼狽。
看太子怒氣衝衝的模樣，錦心第一個念頭是，南亦辰贏了？
齊太子舉劍抵在她胸口，眼中殺意翻滾，喝道：“賤人。”
錦心連連後退，眼中的欣喜大過恐懼。
然而，能退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