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出征

  當日送走了她的家人，可她做夢也沒想到，第二天傳來噩耗，她的家人在回家的途中遇到山賊，當場斃命，無人生還。


  這些還是張嬤嬤特意跑來說與她聽，不然小環絕不會告訴她。


  乍聽消息，她不信，瘋了似的衝出門，張嬤嬤“好心”告訴她屍體停在哪裏。


  當看到屍體時，幾乎暈厥，饒是有心裏準備，還是有些受不住。


  昨天還生龍活虎，為什麽會這樣？不過一天功夫，天人永隔。


  她問仵作是誰，仵作說，山賊，她不信，追問，仵作不耐煩的丟下一句：“快點領走。”然後棄她而去。


  錦心看著地上並排躺著的屍體，早已僵硬冰冷。眼淚噴湧而出，她不敢過去，她害怕。要不是因為她，又怎會有此一劫。


  她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緩緩回頭，是他，蕭緒。


  蕭緒眼圈有著淡淡的烏青，眼中布滿血絲。


  蕭緒輕輕擦拭她的淚痕，聲音沙啞道：“節哀順變。”


  錦心與他對視，眼中有著無盡的哀傷，哽咽道：“殿下，為什麽？究竟是誰殺了他們？”


  蕭緒深深的看著她，想要看穿她，許久。


  “你懷疑母妃？”


  錦心道：“我不知道。”


  蕭緒道：“母妃不會殺他們，沒有理由。”


  錦心道：“娘娘殺人何時需要理由。”


  “你…恨我母妃，恨我？”他聲音很輕，很慢，似乎做了很大的決定才說出來。


  錦心道：“我不該恨你母妃嗎？”


  “那你恨我嗎？”


  錦心想了很久，眼中蕭瑟淒涼，道：“我不知道。”


  蕭緒歎了口氣，道：“錦心，恨我也好，不恨也罷。要知道在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隻有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他看了看屍體，道：“伯父伯母的後事我會安排好，你盡管放心吧。”


  蕭緒紆尊降貴親自幫她打點後事，安排馬車運送回郢州。


  蕭緒問她要不要回郢州，她說，不回去了。


  一直到很晚，她才回了南府。


  梅若菱特意來找她，不停的安慰她，讓她不要難過。


  而南亦辰一反常態，沒有為難她，甚至提出送她回去守孝。


  錦心一口回絕，忽略掉南亦辰不可置信的表情。


  梅若菱瞪大眼睛，道：“身為子女，哪有不為父母守孝的道理，不如讓亦辰陪你回去一同守孝。”


  錦心被這句話嚇得不輕，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


  她最終沒有回郢州，沒有為傅員外一家守孝。


  她不能回去。


  她不是傅恒安的女兒，不是真正的傅錦心，隻是頂替者。這個秘密不能讓人發現。


  沉浸在傷痛中不知不覺已過十餘日。


  這日，她百無聊賴的在院門口四處眺望。


  忽然兩名丫鬟從她麵前經過。


  “門口那老太太都跪了一上午了，怎麽驅也驅不走。”


  “嗯，看那穿著像個乞丐，準沒好事。”


  “太夫人也為這事頭疼……”


  丫鬟的聲音漸漸遠去，錦心被勾起了好奇心。


  她躊躇再三，決定去看看，顧不上一幹下人投來的異樣目光。


  是啊，錦心呆在南府，幾乎所有人看不到她到處溜達，怎能不讓人奇怪。


  南府厚重的紅漆大門敞開著，門口跪著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雙眼凹陷，神色悲戚的老婦人。


  乍一看上去，會以為是個瘋子。


  太夫人好說歹說，勸她離去，給銀票也不要，愣是跪在那裏討說法。


  偶有路人好奇的駐足圍觀。


  張嬤嬤驅逐倒是一把好手，愣是被太夫人攔住。


  錦心從門內窺探，瞧著瞧著，莫名眼熟，想了好久，終於想起來，不久前在大街上，攔轎申冤的婦人。


  果然，那狗官敷衍了事，糊弄老太太。


  “莫大娘子。”


  身後傳來，不知何時跟過來的，小環的聲音。


  錦心扭頭看向小環，道：“你認識？”


  小環點點頭，道：“我之前不是講過莫愁的故事嗎，她就是莫愁的娘。”


  錦心回憶許久，道：“如你所言屬實，這老太太確實很慘。”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


  南亦辰乘馬車歸來，一身官服襯得他風度翩翩。


  老婦人見到南亦辰，撲了過去，老淚縱橫道：“您就是南將軍吧，您可一定要為草民做主啊。”


  南亦辰怔住，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問：“老人家，您這時做什麽？”


  老婦人悲戚道：“草民家人慘死，死的冤，請大人為草民做主。”


  南亦辰麵色沉重，道：“您家中遭難，我甚為同情。可您要申冤，是不是找錯了地方，刑事案件我無權幹涉，您的冤情我管不了。”


  老婦人道：“既然是官就要為百姓做主，怎麽會管不了。”


  南亦辰道：“我派人送您去大理寺，刑事案件由他們負責。”


  老婦人道：“我去過的大理寺，他們也說管不了。”


  忽然，老婦人變了臉色，由悲轉憤，道：“這數月來，我四處奔波，到處訴苦申冤，可你們當官的推三阻四，把我當瘋子驅趕，各種理由搪塞，無人替我做主。本以為人人讚頌將軍，必能替我申冤，誰成想，競是一丘之貉。”


  忽然，老婦人仰起頭，高舉顫抖的雙手，呐喊道：“有冤無處訴，天理何在，正義何在。”


  話音落，猛的朝門口那栩栩如生的石獅撞去。


  在場所有人皆驚出一身冷汗。


  好在南亦辰身手敏捷的拉住老婦人，方免去血光之災。


  南亦辰見老婦人情緒激動，道：“老人家，你有什麽冤情，我替你做主。”


  聞言，老婦人方平複下來，連忙下跪叩頭，千恩萬謝。


  南亦辰扶起老婦人，問：“您且說說，您的冤情？”


  老婦人將來龍去脈如實相告。


  南亦辰越聽麵色越沉。此事牽扯到梅建平，他倒有些為難。


  思慮再三，終是下定決心。


  南亦辰道：“老人家，您先梳洗一番，再帶我去白水村，我去了解情況。”


  老婦人狐疑道：“莫不是又在誆我。”


  南亦辰道：“天打五雷轟。”


  一直旁觀的太夫人看不下去，斥責道：“亦辰……”


  太夫人眼神示意他不要多管閑事。


  南亦辰自然懂她的意思，道：“母親不必多言，我心已定。”


  一場喧鬧就這樣結束。


  另一場戲幕即將開始。


  不曾露麵的梅若菱通過下人知道發生的一切。


  在老婦人梳洗的空隙，她見南亦辰欲言又止的模樣，善解人意的說：“你盡管放手查，若是哥哥犯了罪，他應當受到懲罰。不必顧及我，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怪你，不會影響我們的感情。”


  南亦辰聞言，眼中閃過愧色，道：“我盡量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


  於是，當日莫娘子帶著南亦辰回白水村，這一去不得了。


  梅建平豈止是強搶民女，迫害莫氏一家。


  壓榨百姓，民怨四起，百姓有苦難言，而梅建平不僅是臨安縣令，更是身兼數職，在他父親掌管的尚書部亦有著重要職務。


  不出三日。


  南亦辰提著劍，架在尋歡作樂的梅建平脖子上，驚散眾人。


  南亦辰怒不可遏，喝道:“是自己去陛下麵前請罪，還是我陪你去？”


  梅建平嚇得褲子都尿濕了，哆哆嗦嗦道：“請什麽罪？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南亦辰從懷中搜出厚厚一疊紙，狠狠摔到桌上，道：“全寫在上麵，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按照上麵寫的乖乖去請罪。”


  一時間，流言飛起，梅建平成為人人嘲笑的焦點，顏麵盡失。


  恰在此時，齊軍大舉來犯，邊疆告急，皇帝撥了十萬人馬，命南亦辰出征支援。


  南府大門口。


  南亦辰戎裝待發，梅若菱在他腰間係上親手所繡，梅花香囊。


  沒人注意到悄悄消失的慕容楚楚。


  兩人深情款款，你濃我濃，不顧周身看客之多。


  別人看著沒啥稀奇，錦心站在一旁倍顯尷尬，不管怎麽說，她和梅若菱同為妾，身份也算相當。如今站在這裏，倒像是多餘的一位。


  要問她為什麽在這裏？她也不想，誰讓南亦辰非拉著她。不是，是命令她必須跟著，隨他出征。


  行軍打仗哪有帶著女人，無非就是放心不下她，怕她禍害南府的人。


  天知道，她沒那個本事，他就是不信她，沒辦法。


  士兵鎧甲頭盔，精神抖擻，嚴陣以待，隊列出奇的整齊，黑壓壓一片站滿皇城，

  帝王站在高台上親自為南亦辰敬酒，授予帥印。


  送行禮結束，南亦辰帶領士兵，浩浩蕩蕩出發。


  就在昨日，他沒忘警告梅建平一番，說回來時不見他請罪，休怪他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