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重回鳳屋巷
看著鬧夠了終於睡下的楚君衍，白清婉覺得自己已經臨近崩潰了。西佳看她的臉色不好有些擔心，攬了攬她的肩安撫道：“媽……”
白清婉卻是自嘲地搖了搖頭：“我沒有去。”
西佳不再說話，心裏有些堵，隻是更多幾分地攬緊了她。白清婉眼神空洞地看著天花板，她不知道雪柔有沒有去，可她卻知道，這一次，她真的要永遠地失去她了。
而對於雪柔，她迎來的是一筆又一筆的巨額賠款。退出《金礫情緣》拍攝的違約金，與立娛解約的違約金，還有好萊塢新片的巨額賠償款，一項又一項，幾乎要將她掏空了。而立娛也不能算是完全沒有良心的，雖然雪柔失去了繼續利用的價值，但她畢竟曾為立娛帶來了巨大的效益，所以立娛無償地替她擺平了那些收到的影後街頭痛哭的照片，沒有讓這新聞登出去。
她是蘇白虎的外孫女，是財大氣粗的蘇家的千金，這些錢對於蘇家來說是九牛一毛，但此刻的她，卻再也不願意回到蘇家了，或者是說，她不知道應該再以什麽樣的姿態去麵對外公，去麵對哥哥姐姐了。
“姐。”
電話那頭的蘇瑪儷聽見雪柔的聲音很是訝異：“琳兒？你在哪兒？”
“我現在還在中國呢。不用擔心我，我沒什麽事，就是想聽聽你們的聲音，跟你們說幾句話。”
“琳兒，我們都很想你，特別是外公，回來吧……”
“姐，你現在在家嗎。我想跟外公說幾句話。”
“琳兒？是琳兒嗎？”
聽著外公的聲音，雪柔有些傷感，卻也覺得有幾分溫暖：“外公，是琳兒。”
“琳兒，快回來吧，快回來吧，外公好想你啊……”
“外公。我現在不演戲了，找了一份自己很喜歡的工作，我覺得我現在的生活特別充實，也特別開心。外公你一定也很替琳兒高興吧。”
“開心就好，隻要琳兒開心就好……”
“所以外公，短期內我可能不會回去了。我想安安心心地在國內呆上一段時間。不要擔心我。您要健健康康的，等我回去之後讓我看見一個健健康康的外公。”雪柔聽著電話那頭外公的聲音，覺得無比的心安，也覺得無比的不舍。
蘇白虎輕輕歎了一聲氣，似是在為她的不回去而惋惜，可卻還是盡可能地不把心底的難過表現出來，不讓她擔心：“好，那琳兒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們一家人都等你回來。”
掛掉電話之後她握緊了手機自言自語道：“外公，對不起。”
走回到那條老巷子裏，有許多戶人家已經搬走了，隻剩下零星的幾戶人家。鳳屋巷已經成了她的生命裏無法割舍的一段回憶，走來走去，她決定還是要回到這裏。跟它同生，與它共死。
白清婉做夢也沒有想過自己還能夠再接到雪柔的電話，還能再聽到她的聲音，電話裏的她聲音柔柔甜甜的，電話裏的她說：“來吧，我在鳳屋巷等你。”
此時阿衍正在房間裏麵吃藥，白清婉來不及去思考，奪身就跑了出去。她再也不能跟她錯過了。不管會發生什麽。隻要能握緊她的手。
白清婉瞥著車窗外的風景，想起了很多她們之間共同的回憶。她這一輩子，最幸運的事情是被雪柔愛著，最勇敢的事情，是像現在這樣不顧一切地去握住她的手。若是可以跟她走到白頭，她願意放棄所有。
重新踏入這一間不久之後就要麵臨拆遷的房子時，看見正坐在床沿上手持水果刀把玩的廖雪柔，白清婉幾乎想也沒想就衝了過去想要將刀子奪過來：“雪柔，你在做什麽！”
雪柔也不躲，就放任她將刀子搶了過去，而後嫵媚地撫了撫自己的頭發道：“你來了。”
白清婉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臉，卻被她輕巧地躲過：“小柔，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我不是故意要爽約的……”
“反正我也沒去。”雪柔笑著，塗抹著口紅的嘴唇格外犀利，“所以說，你去還是沒去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雖然是自己沒去在先，可是聽到她這麽說，白清婉的心裏還是湧起了一陣酸澀。一時之間，隻是無語凝咽。半晌才重新盈著淚光柔柔地看著她說：“小佳說，你要去美國拍戲的，怎麽沒有去呢？”
雪柔忿忿地看著她，不知不覺心又涼了一半：“你就這麽巴不得我趕緊走？”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為什麽總是要誤解我……”
“誤解？”雪柔看著她，笑了，“你知道嗎，我這一輩子，對你最大的誤解，就是曾經認為你是真的愛我。”
桌子上玻璃瓶裏的花已經枯萎了，窗簾隨著夏日的風掀起一陣波浪。窗外的人心似碧海，窗內的人心似結鏽。聽著她的這句話，白清婉覺得突然就被什麽東西哽住了喉。一個人這一輩子真的很短，眨眼之間便匆匆過去了，曾經做錯的事情，或許要用一輩子去彌補，或許一輩子也再也彌補不了。
“而我做過最傻的事情，就是愛了你，整整一輩子。”雪柔仰了仰頭，輕輕笑了笑，少了戾氣，取而代之的卻是滿滿的絕望，“你知道嗎。自從我知道媽媽溺水的真相之後，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我每天都夢到全家人圍著我指著我的鼻子說我不孝，指責我愛上了不共戴天的殺母仇人。我每天都活在自責和愧疚之中，很多時候我都希望我一覺睡過去就再也不用醒來。”
雪柔突然攬住白清婉的肩膀，貼著她的臉頰：“因為每天隻要一醒來，想的就是你，隻要一想起你，就克製不住想要愛你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