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尿毒症
這是西佳第一次看見母親哭泣。在她的記憶裏，母親從來沒有哭過。不論遇到什麽。這一次來，她看見母親紅腫的眼睛，料想的到母親應該是哭過了的。可是今日真正地看到母親哭泣的樣子，頓時覺得心如刀絞。母親原本，是一個那樣堅強的人。
白清婉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抱著自己的頭，哭泣的聲音像一把小刀刺著西佳的心。母親哭了，可她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能愛她了，再也不能了……”白清婉哭得歇斯底裏，原本絕色傾城的容顏此刻再也跟美麗沒有任何的關係，隻剩下蒼白，“小佳，雪柔她是你的姐姐，她是你們的姐姐……”
西佳猛然睜大了眼睛，覺得頭頂有悶雷滾過。半張著嘴，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她兀自想著，兀自記著。姐姐的話，肯定不會是媽媽的女兒，那也就是說，廖姐她，是爸爸的女兒？
“這太可怕了，這太不可思議了，不可能……”西佳搖著頭，神色慌張，而後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也就是說，廖姐她是，是跟哥哥有著血緣關係的親生姐弟？”西佳用著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母親，眼睛睜得很大。
西佳突然不知道自己究竟生活在一個怎樣的世界。二十多年以來她當作爸爸的那個人，不是自己的爸爸，那個曾經想把自己引入歧途的人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自己的嫂子竟然與自己的媽媽相戀。到最後，嫂子不是嫂子，是姐姐。
這太可笑，真的太可笑了。
“媽，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你為什麽還要讓廖姐跟哥哥結婚呢，他們是姐弟啊！”
“因為，我不能說。”
“就算有著再不能說的理由也要說啊，媽，你這樣做，不僅毀了哥哥，也毀了廖姐啊。他們曾經是夫妻，這是鐵打的事實，你讓他們該怎麽辦……你讓他們怎麽去麵對突如其來的姐弟的身份啊。”西佳情緒有些激動，卻不知究竟是為了誰。而白清婉卻不說話，西佳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內心深處有一種無名的怒火在叫囂著，“媽，你為什麽總是這樣沉默，總是這樣什麽都不告訴我，我是你的女兒，你卻什麽都瞞著我，你為什麽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裏，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女兒！”
“因為雪柔的母親蘇筠是因為我才會死的！”白清婉嘶吼著站了起來，平視著西佳，與她對望著，兩個人都在流淚，但一個是因為傷心，一個是因為絕望。白清婉看著眼淚從眼眶裏滾出來卻突然呆滯住的西佳，坐在了沙發上，語氣重新恢複了平靜，“滿意了嗎。藏不住了，一切都藏不住了。”
西佳此刻的眼淚，為了雪柔而流。為了那個自己叫了很久很久的廖姐而流。她看著母親，聽著母親的這一番話。她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好陌生，那個溫柔的從來都不會大聲說話的人，那個善良到舍不得碾死一隻螞蟻的人，那個驚豔了時光的一代影後。那個自己最愛的媽媽。
“我想我知道，廖姐為什麽會走了。”西佳的語氣卻很平和，唯有眼淚不住的流，她俯視著坐在沙發上的母親，“你隻是在利用她，欺騙她。”
西佳繼續說道：“明明知道她跟哥哥是姐弟，可是卻為了隱藏秘密讓這對親姐弟結了婚。媽你明知道廖姐不愛哥哥，卻還是讓這樣一個無辜的可憐女人為了你葬送了她的後半生。還是說，其實一直以來，你都在利用廖姐，利用她對你的愛，來實現你對哥哥的愛，是這樣吧？”
白清婉沒有說話，因為西佳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沒有錯。她的確利用了她，利用了她的愛。
“可是我是真的愛她……我知道我錯了，我情願用我的命去換蘇筠的命……”
西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看著驕傲了一世的母親現在變得如此脆弱，痛的如此卑微，頓覺心軟，她坐到白清婉的身邊輕輕抱住她：“媽。我是你的女兒。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女兒還是會站在你的這一邊。隻是這件事，你真的錯了。如果我是廖姐，我恐怕已經瘋了……”
曾經是丈夫的人是自己的親弟弟，愛了一輩子的女人其實是自己的殺母仇人。西佳想想都不知道雪柔該如何去承受這一切。可她終究是白清婉的女兒，她還是要陪在母親的身邊度過最艱難的歲月的。
“媽，我們回家吧，哥哥他需要你。”
往日的白清婉聽到關於楚君衍的消息，必然情緒激動，可如今的她卻因為太疲憊，隻是被西佳攬著不說話。
西佳繼續說道：“哥哥他生病了……”
楚君衍是在昨天突然病倒的，這些日子以來，他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看起來總是很疲憊，而且注意力也總是集中不起來。一直到昨天，西佳發現哥哥竟然在抽筋。當聽到醫生說出尿毒症三個字的時候，西佳覺得自己要瘋了。
她恨不得狠狠地質問蒼天她們楚家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接二連三的禍事要降臨到她們的頭上，哥哥他才二十四歲啊。
本來看見白清婉過得如此的痛苦，西佳開始遲疑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她，可這樣大的事情她若是不說，會造成一輩子的遺憾的。
聽過之後的白清婉再一次僵住了，這一次她的眼睛裏連絕望都沒有了。就像空洞的湖水，看不出任何的情緒。這樣的母親，讓西佳害怕，西佳擦了擦自己臉上的眼淚緊緊抱住她：“媽，我們一家人一起努力，先治好哥哥的病，治好了之後，我們再去找廖姐，廖姐她一定會回來的。媽，一切都會好的……隻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