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無法原諒
廖雪柔發著抖喊出這些她早已經在心底呐喊過千百遍的話，眼淚噴薄而出，她想過，這一天真正來臨時，她絕對不能流眼淚，一滴眼淚也不能掉。可是她想她忍不住了。她真的沒有辦法不去傷心。這是她最愛的人啊。
她蹲在白清婉的身旁，捏住她的下巴，任眼淚滴到地板上：“你說話啊，你說啊！是我誤會你了嗎，你說啊！”
白清婉低著頭，秀美的黑發擋住了她的半張臉，格外憔悴，又格外淒美，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緊緊閉上了眼睛：“都是我。”終於，沉默了半分鍾的她抬起頭，含著淚光迎上已是滿臉淚痕的廖雪柔的眼睛，“恨她的人是我，想要把季同從她身邊奪走的人是我，派人去調查她的人是我，眼睜睜看她掉進水裏卻不去救她的人是我，是我，都是我。”
她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完這些話，就好像是講完了一個最平淡無奇的故事，滾燙的淚珠順著她白皙的臉頰滑落，她沒有抽泣的聲音，隻淡淡地說著，淡淡地說著。
廖雪柔笑了，夾雜著撕心裂肺的嚎啕生，嘴角的笑意像是能夠刺穿人心的匕首。她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要哭的如此傷心呢，不是早就知道是這個答案了嗎，不是早就知道一切不是誤會了嗎，不是早就知道她是自己應該仇視一輩子的人了嗎，可為什麽，在自己聽到她親口承認這一切的時候，心卻痛到讓她不能呼吸呢。
“你知道嗎，我以為，我一直都以為，你是上天派來保護我的天使，你是這個世界上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沒有了媽媽，我還有你，可是……我會失去我的媽媽，卻都是因為你……”
“這是為什麽呢……”
往事，終究是不可能永遠被湮沒在歲月的長河裏的。
白清婉看了一眼自己麵前淚人一般的自己的愛人，想要伸手去替她擦掉眼淚，卻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這樣做的資格，隻是說道：“季同他不愛我，自始至終，他的心裏就隻有蘇筠一個人。可是我真的很愛他……為了得到他，我不惜讓父親利用權勢逼他低頭，因為我知道，他是一個有孝心的人，他不可能為了愛情而放棄家族的事業……所以，我如願以償得到了他。”
白清婉不再流淚，一雙美眸變得枯槁而空洞，隻呆滯地望著前方，像是已經靈魂出竅：“結婚之後，我真的再也沒想過要去針對蘇筠，我就算是明知道季同的心裏一直想著她念著她也權當做不知道，一直到……一直到後來我知道蘇筠有了一個孩子，雖然那時蘇筠已經嫁了人，可我的心裏依然很慌，不知道為什麽我很擔心那會是季同的骨肉，可是我雖然擔心，卻沒有做什麽。再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從別人那裏得到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蘇筠抱著嬰孩跟季同在一起的場景。”
“我再也沒有辦法控製自己了。我開始派人著手去調查這件事情。不出所料，那個孩子，不是蘇筠跟她丈夫的孩子，而是跟我丈夫的孩子。嫉妒，怨恨，憤怒，頃刻之間全部湧上了我的心頭。”
白清婉把頭埋進臂彎之間：“我真的很怕失去他……我不能沒有他……”
廖雪柔聽著她所說的一切，深深地感覺到了白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利刃一樣的刺著自己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後來我把她叫出去，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傷害她，我隻是想要懇求她離開，我隻是希望她不要在出現在季同的麵前，我沒有想過我們會吵起來……我也沒有想過……”
“你也沒有想過，你們不僅吵了起來，還彼此推搡了起來。”雪柔終於開了口，打斷了她的話，“最終導致絲毫沒有水性的蘇筠跌進了河裏。你更沒有想到，狠心的你，為了斷了丈夫的念想，就那樣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無辜的女人溺死在水裏，不去救她。是不是。”
“是。”
雪柔輕輕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伸手緊緊抓著玻璃，直到玻璃上蔓延出幾道深深的劃痕，她想起她們去烏鎮的時候，那一天，霍雨羅以死相逼跳入河中，白清婉幾乎想也沒有想就跳了下去將她救了上來，她的水性是那樣的好，她救霍雨羅的時候是那樣的心疼，那樣的不假思索。可她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母親死在了她的眼前。
多麽諷刺啊。
如果不是因為真的太過傷心的話，她真的不想像現在這樣一直流淚，她不該是這樣的。她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頭，感覺頭痛的快要炸了。
“所以。所以這麽多年來，你就隱瞞了真相，你就心安理得了過了這麽多年。”廖雪柔轉過身，俯下身去握住白清婉的肩膀，“所以，從一開始，你對我的好，全部都是假的，那不過是因為你對我媽媽的愧疚而已，那不過是因為你心虛而已！”
“不是這樣的！”一直以來平靜著的白清婉的聲音猛然大了起來，她的眼眶又重新紅了，望著她，望著眼前這個肝腸寸斷的小姑娘，“我承認，一開始，一開始我是想要彌補我所犯的過錯。可是後來……”
“不重要了。”雪柔直起身來，不再看她，“後來怎麽樣，都不重要了。你明明知道，阿衍他是我的親生弟弟，卻還是為了隱瞞自己曾經做過的錯事讓我這個姐姐嫁給了弟弟，葬送了我們兩個人一生的幸福，讓我變成了我弟弟的妻子。我這一輩子，沒有什麽親人，後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我的外公，你卻不讓我去見他，我當時還以為你是真的需要我才要我留下，可是……可是我現在才明白，你是怕外公會將這些醜惡的事實告訴我，你是會怕你所做過的壞事會被公之於眾！”
她轉過身去捂著自己的嘴，拚命地搖著頭：“你知道嗎，這些日子以來，這些事情就像魔障一樣每天每天都出現在我的腦子裏，我覺得我快要瘋了。我那麽愛你，你卻把我傷得永遠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