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斷腸
她提著厚厚的經書,帶著滿臉的微笑重新回到了這裏。卻發現原來一切都是自己在自導自演,一出獨角戲。
——雪柔,我回家去看看小衍。
“還真是傻呢。”她笑了,手中的便箋飄到地上,她輕輕把厚重的經書放到茶幾上,就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走到落地窗前,然後呆呆地望著遠方,望著天空。
“我還在想,我要為你好好過一個生日呢。可是好像,沒有這樣一個機會了。”再堅強的人也會有軟肋呢。更何況,隻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的女人。一個被傷的體無完膚的女人。一個失去了愛人的資格的可憐的女人。
終究是哭了。
“為什麽要離開呢,為什麽還是要離開呢……為什麽每次都要留下我自己一個人……”滾燙的淚水滾過雙頰,滴到她的手臂上,滴到冰冷的地板上。
她覺得自己好孤獨。
持續的發熱和加重的感冒讓她頭痛欲裂。可再難受再痛苦她都熬過來了,因為她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隻要能夠拿到這些書吃些苦都是值得的,她心甘情願去這樣做。她不怕吃苦,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麽每次都要留她自己一個人去麵對所有的一切。
她所有的付出,抵不過霍雨羅的一句話。她所有的愛,抵不過跟阿衍短暫的相聚。
她把白放在心裏最重要的位置,可她對於白來說,什麽都不是。
她拿出手機,翻遍了通訊錄,幾百個號碼,卻沒有一個此刻她可以撥出去跟她說說話的人。她笑了,眼淚滴到她的嘴裏,她想此刻的自己一定很醜,而最終,光標靜止了。靜止在了那一個再也不會有人接聽的號碼上。
“你為什麽也要離開,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了……”淚珠滴到屏幕上的秦亮二字上,腦海中重新浮現出了那一張總是洋溢著向日葵般笑容的迷人的麵容。
以前,她每次傷心難過的時候,都會打給秦亮呢。可是現在,她卻連她唯一的依靠都失去了。
“你走了。沒有人關心我,也沒有人愛我了……我不想自己一個人,我不要……”她把手機狠狠扔在一旁,抱緊了自己的雙腿,終是嚎啕起來。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頭痛與心痛交織在一起,像是要將她徹底折磨死了。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就這樣哭死過去未嚐不是一種解脫,她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有媽媽,有爸爸,還有外公。
沒有蘇家大宅,也沒有鳳屋巷,他們就和其他的人一樣,住在北京最平凡最普通的地段,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媽媽一直是那樣年輕漂亮,教她念書寫字,偶爾還會拿畫好的設計圖給什麽都不懂的她看。父親的身體也一直都很好,沒有生病,沒有意誌消沉,有時會跟媽媽拌嘴,但用不了多久的功夫就又和好了。外公也不是什麽黑社會團夥,就隻是一個普通的老年人。
她也沒有進入娛樂圈,而是順順利利地考上了大學,成為了這個時代最平凡普通然而卻生活的美滿幸福的人。
沒有那一場雪,沒有那一場相遇,沒有那個人。
夢裏,她和她的家人,一直一直在一起。
“小柔,小柔……”
再次睜開眼睛時,那個女人已經坐在床沿看著自己了。還是那麽熟悉的聲線,還是那樣一張美豔絕世的麵容。什麽都沒變,但又什麽都不一樣了。
“做噩夢了嗎?”
“沒事。”不知怎地,這個夢過後,雪柔覺得自己的頭疼倒是緩解了許多,身體沒有之前那樣難受了,“隻是前些日子去西藏工作太累了而已。”她也不看她,隻是兀自坐起來。
“小柔,那些經書……”
“是安妮姐給我的。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給我這個,但是她給我我就收下了,你有興趣的話就拿去看吧。”雪柔一眼也不看她,隻是開始穿起衣服。
“小柔,昨天的事……小衍他……”
“好了。”雪柔輕笑著打斷她的話,眼神又恢複了往常的犀利,“你昨天去了哪裏,做了些什麽,這些都不在我所關心的範圍之內。但你應該記得我曾經說過,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我放心不下你。”
雪柔愣了愣,酸水又湧了上來。既然放心不下我,那麽為什麽還要留下我自己一個人呢,既然放心不下我,為什麽總是要讓我傷心呢。既然放心不下我,為什麽總是讓我覺得我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呢。白,你總說你放心不下我,可最讓你放心不下的那個人,卻始終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