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雪柔的外公

  不及其它。


  就是這短短的四個字，似乎能夠最精準地宣泄出她心裏所有糾結與不安的情緒，神傷了這樣多的日子。其實不是她自己做出選擇，而是人生，在一步一步地逼著她去做出選擇。廖雪柔，不是沒有勇敢過。而是她終於發現，這個世界上，容不下白清婉和廖雪柔之間存在其它。


  沒過多久，竟收到了白發來的短信，想來並不是出自她的手。


  ——四季酒店。


  雪柔執意不讓田辛陪她進去，田辛也隻好順著她，跟著兩個保鏢一起在大廳裏等著。若是半小時之內雪柔沒有出來，她便硬闖進去。


  看著雙頰泛紅已經沉沉睡去的白清婉以及衣裝整潔的站在她眼前的男人時，她懸著的心方才稍稍放下，若是……叫她如何原諒自己的任性。


  想靠近，卻停下了腳步，抬頭望著比她高整整一頭的男人，眼神複雜卻沒有絲毫的恐懼。


  “雪柔小姐……”


  他竟喚她，雪柔，小姐？她猛然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個陌生而魁梧的男人，一時之間，竟是無語。她有一種預感，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將遠遠超出她所預知的範圍，以及承受的能力。


  “雪柔小姐，席耳該死。席耳並非有意要恐嚇小姐，實屬情非得已，還望小姐海涵。”男人突然彎下身子致歉，說了一堆讓她語塞的話。他不是壞人嗎，他不是要傷害白嗎，他不是……他究竟是何許人也，竟在向她致歉，而且看似對她了解極深。


  他看出了她的不解，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白清婉，確定她已沉沉睡去才緩緩啟齒：“雪柔小姐，我是您外公蘇白虎的手下席耳。這一次，是奉老爺之命，前來探望小姐的。”


  一瞬之間，她覺得啼笑皆非，她從未聽母親提過有關於外公的事情，甚至從沒有見過外公或者外婆的照片，在她的記憶裏，這些稱呼很遠很遠。可現在，在一個陌生的國度，一個陌生的城市，一個陌生的環境之下，一個陌生的人告訴她，她還有外公。而且在這個人的言語之中還能夠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這個外公，並非尋常人物。


  “我很好。”她平靜地回答道。仿佛她昨日才剛同所謂的外公通過電話一般的淡然自若，看不出絲毫的詫異或是驚訝。


  “雪柔小姐，這些年來，蘇老爺十分想念你。雖未露麵，卻一直派手下在關注著您的生活。”席耳說的不卑不亢，但卻一直微微低著頭以表尊敬。


  她卻覺得可笑，來之前是視死如歸的壯誌豪情，而現在，竟莫名其妙變成了親人相認，比她曾拍過的電影，劇情還要更加跌宕。可，既然她有親人，又為何從不露麵，為何眼睜睜看她過得苦，卻從不曾關心。甚至，讓她一直以為這個世界上隻有她自己一個人。


  席爾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事：“小姐，老爺不能露麵，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那為何現在又要讓我知道。既然不能露麵，那麽我要這種親情，又有何意義？”她直直地望著席耳，卻不自覺地握緊了自己的手。


  “老爺知道小姐受傷，十分擔心，老爺知道小姐現在不會願意回去，所以讓席耳來看望小姐。”隨即從口袋裏拿出一張便箋，“這是席耳的手機，什麽時候，小姐想回去，想見見老爺，席耳會來接。白女士隻是醉酒，席耳未曾做任何逾矩之事，望小姐放心。”


  當被田辛的敲門聲打斷時她方才意識到，自席耳走後，她竟坐在她的身邊兀自發呆了許久，竟忘記向田辛報平安。田辛也並未責怪她，隻是摸摸她的頭說沒事就好。


  “田田，這些日子以來，我給你添了不少亂子，今天也是。我真的很感謝。”


  “傻小雪。跟我還說什麽謝。”


  “謝，總還是要謝的。”她衝她輕輕一笑，心裏有些堵，“田田，你們先回去吧。我想，陪陪她。”


  說起來，她還要感謝席爾帶給她的一場虛驚，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四個字。在接到他電話的時候，在她誤以為白被壞人盯上的時候，在她以為白身陷危機的時候，在她以為，她可能做了最大的一件錯事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對白絕情，就是對自己的無情。這麽多年，愛她，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她已經把白融進了她的骨髓血液之中，忘記她，就是在一點一點消磨著自己的生命。


  她做不到不去愛她。


  “那就一輩子做婆媳吧。”雪柔伸手輕輕碰了碰白清婉滾燙的雙頰，“隻要你喜歡。”


  可——


  “我喜歡小柔在我身邊。”她竟然，突然握住了她的手，一雙含情的雙眼柔情萬千地看著她，“一直以來，是我自私。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我卻選擇忽略。我，終究是再懦弱不過的人……這樣的話，小柔還願意，繼續陪在我身邊嗎。”


  她終究，回應不了她的愛，可對於廖雪柔來說，她知道，她被需要著，這樣就夠了。她願意。


  “抱抱……”話罷便俯下身子緊緊抱住躺在床上的她，把頭埋進她的脖頸，眼淚一汩一汩往外冒，“我愛你，可我不要再等你了。我愛你。”


  她終究，還是回到了她的身邊，以前的委屈和難過，就通通忘掉通通煙消雲散吧。她不要再留她自己一個人過她以前過的那種日子了，一個人，從天亮過到天黑，又從天黑睜著眼睛直到天明，那實在是太苦了。她愛她，所以，她不要再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