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像一出戲
還能像現在這樣,緊緊地被她抱著,被她輕輕撫著頭發,感受得到她的心跳還有她身上散發出的能夠溫暖她的光芒。眼淚像失了閘的水龍頭,雪柔從未有過一刻像現在這般感謝活著。
短短的一個晚上,她一個人從害怕到絕望,最後到了麻木,甚至到最後已經不再流淚。她多無助,無人知曉,上蒼隻獨留她一人度過冗長的黑夜。
“沒事了,小柔。我在。”她終於再次看見天光,那隻野貓也已經躥出了門外,白清婉依然感覺到她在抖,這十幾個小時,沒有人知道她發生了什麽,也沒有人知道她心裏的無助和害怕,她一個人呆在黑暗閉塞的環境裏,一個人麵對著她最害怕的生物,一個人,“乖,我們回家。”
白清婉想要扶她起來,她卻隻是哭的愈發肆意搖著頭說不要。她覺得,心裏難受得緊。
一旁的秦亮和顧寧遠眉頭也緊緊皺著,顧寧遠,便是之前在《慈禧傳奇》裏飾演光緒帝的顧平川的侄子。而顯然,此刻的廖雪柔已經沒有心思去想,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白。”她似是哭累了,下巴擱在她的肩上,緊緊閉著眼睛,睫毛上沾滿了淚珠,“我昨天一直在想,什麽時候會天亮啊……可是我後來才發現,這兒連個窗戶都沒有,就算天亮了我也看不到光……”
“我想給你打電話,聽不到你的聲音,我就好害怕……”
而白清婉的手開始變得顫抖,秦亮看到她似乎紅了眼眶,一向堅強的白清婉,竟是紅了眼眶。白清婉隻是更緊的抱住她,語氣卻變得決絕而飽含心酸:“小柔乖,不想回家我就在這陪你,直到你想回去。回家以後啊,我給你做你喜歡吃的糖醋排骨,把昨天沒吃到的補上……我們小柔,受委屈了,所以,不管是誰,我都會要他好看的。”
“五月姐姐,你別怕,我們都會陪著你的。”
她這才注意到站的筆挺的顧寧遠,以及神色嚴肅的秦亮。
一直到後來她躺在臥室的床上,眼睛望著天花板,白就坐在她的身邊陪著她,她的心底,依然充斥著恐懼感與孤獨感,閉上眼睛,依然會想到黑暗中的那一抹綠光,那種孤寂與無助。
白清婉伸手撫著她的臉,眼角眉梢盡是溫柔之色:“你先睡會兒,等睡醒了之後吃點東西。我不走,我就在這兒陪你。”
“這次的事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絕非我叔叔所為。”顧寧遠坐在楚家的沙發上,對著另外的人說。
“倒也未必。”說出這句話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西佳,她手持一本雜誌倚著沙發,看不出有任何表情的變化,隻一張美眸低垂著。
“西佳,這不是我叔叔的處事風格。如果是他,他也沒必要打電話告訴我讓我帶你們去找May姐。”顧寧遠顯然有些惱火,看得出來,很是維護他的叔叔。
“他的風格?他的風格就是讓你永遠猜不到他的風格,用最殘酷的手段來摧殘一個人的人生!”
“夠了。”秦亮拉住欲要起身同西佳爭辯的顧寧遠,繼而又看了一眼西佳,“西佳,再怎麽說,我們還是要感謝寧遠的。事情,總會水落石出,是誰要害雪柔,這個人,也逃不掉。”
錦江酒店之內,是一個蓬頭垢麵滿臉淚痕近乎歇斯底裏的女人。又是一個夜,又是無數顆破碎的心。
“霍雨羅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睿智如他,在得知雪柔失蹤之後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她,這段日子,他們終日混在一起,他對她的內心洞悉的越來越透徹,也得知了越來越多關於霍雨羅對於雪柔的憎恨與厭惡。要害她的,隻有她。
她不再摔東西,隻是癱倒在窗邊,雙手抓著自己的頭發。
“雨羅。”他蹲下幫她捋了捋頭發,“我知道,你後悔了。”
她不說話,隻是哭。其實昨日,在雪柔被關進去一個小時之後,她心裏很不安,她拿著鑰匙一個人去了盧陳坡,聽著屋內的哭聲,她心裏一陣酸澀,她站了許久,可她知道,她不能開門,她不能開門。
每一個做壞事的人,內心都不會太過好受。
“我不後悔。”她緩緩抬起頭,一雙漂亮的眼睛已經變得紅腫,“就算再讓我重新選擇一次。我還是會那樣做。”
“你並不想害她。所以我來問你的時候,你才會告訴我。她在哪。”他起身走到窗戶前,看著外麵的風景,眉頭深鎖,“雨羅,放開吧。我們,為了一段感情,為了同一個人,被束縛太久,太久了……May她,終究是無辜的,她唯一比我們幸運的,隻是得到了長久以來我們得不到的東西。”
“我時常想不通,那麽一個從小就並不算幸運的孩子,長大了卻更加的不幸運。前幾天我兒子回來了,看著我兒子,我突然想到,雪柔她不過也是一個跟宸兒同歲的孩子,而比起宸兒,她什麽都沒有。而我們的針對究竟是為了什麽,因為得不到,所以要把心中的怨恨發泄在得到的人的身上。雨羅,算是我顧平川求你。這次的事情,我幫你攬下。以後,別再針對她了……”
這一天,白依然同雪柔睡在一起。看著她佯裝已經沒事的樣子,心裏一陣一陣的冒著酸水。有一種女人,受了委屈也不會抱怨,難過就趁沒有人的時候掉幾滴眼淚,怕別人擔心就一直笑,還不敢笑的太假。因為在她們的心裏,自己從來都沒有那麽重要。
就如同雪柔。
“白,等過幾天,我們重新訂去美國的機票吧……我不會再失約了,不會亂跑。”
她揉揉她的腦袋:“我們去巴黎吧,我記得你很喜歡收藏盧浮宮和埃菲爾鐵塔的明信片,我們一起去,親手拍一些照片,然後做成明信片。巴黎那邊的醫療不會比美國差,我會幫你聯係最好的醫生,我們小柔,會好的。”
淩晨兩點,白清婉看了看已經入眠的廖雪柔的睡顏,站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眼裏盡是落寞之色。
“這一次,你讓我如何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