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決定離開

  好像她每次沮喪難過心緒不安都會不由自主的來到這裏，秦醫生的這家小型診療室，真的陪她度過了許多艱難的歲月呢。他知道她喜歡吃零食，所以每次來了，他都像哆啦a夢一樣能夠從抽屜裏變出許多零食來堆到她麵前，然後就聽她將她如何難過，如何糾結的過程娓娓道來。她也很乖，有時她來的不巧，診療所裏有其她病人，她就在門外邊玩手機看風景等他。


  “秦醫生買的零食，好像有魔力一樣。吃幾口，就沒有那麽難過了。”她一口接一口的吃著薯片，扯出一絲並不怎麽好看的笑容。


  “那就多吃一點。”


  “不行啊，我是影後啊，影後怎麽可以吃那麽多零食呢。”她頭也不抬的把薯片塞到嘴裏，語氣卻越來越讓心疼，“也不對，我早就不是什麽影後了，連百貨大樓的海報都換人了……”過不了多久，再也沒有人會記得她這個過氣影後，甚至都不會有人再去討論她身上的負麵新聞，她總是，會被這個社會所遺忘的。


  他不再講話，隻是把水端起來遞給她，她愣了愣，繼而仰著頭喝掉了所有的水。她不再毫無節製地塞自己零食吃，像失了神一樣地愣了好久：“你知道嗎，這幾天我在家裏，不對，我在公寓裏想了很多，你說我費盡心機進入娛樂圈，又費盡心機地進入楚家這些都是為什麽呢，或許我的人生，從我決定追隨她的那一刻，就偏離了正規。”


  “我總覺得，我愛一個人，就要找到她，就要陪著她，我很傻，我總覺得我隻要能夠陪著她就好了，我不會去要求她來回應我，更不會要求她來愛我。我總覺得，隻要能一直看著她那樣就好了。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我自欺欺人那麽久，到頭來卻還是不得不承認，我無法忍受她的忽視，無法忍受她的不愛。”她忽然低下了頭，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可我是個不正常的人，擁有這樣一份感情，已經該下地獄了。難道我還要讓她陪我一起下地獄嗎。不，我不要這樣。她的人生，已經很不容易。現在小佳出息了，可以照顧媽媽了，可以照顧整個家了，阿衍的情況也越來越好了，她痛苦了半生，現在是該好好享福了。她，不能被我這樣的人糾纏，她不愛我，我隻是會傷心，可是如果她愛我，她就要忍受世人的嘲諷背負著倫理道德的指責，如果那樣，隻怕我會絕望的。所以我覺得，可能我，離開會比較好。”


  “其實我早就該走了，上次留下來就是一個錯誤。”她淡淡地講完了她對於這段感情所有的想法，沮喪也好，傷懷也好，說出來，心裏總算是舒坦了不少。


  她揉了揉自己的頭發，重新擺出一副開心的不得了的模樣，好似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一般：“好了，現在全都說出來了，以後，廖雪柔就要重新振作起來了。是要去國外進修呢，還是重新回到圈子裏呢，搞不好還能重新成為影後哦。”


  “真是個傻子。”


  她托住自己的腮，眼睛低垂下去，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秦醫生。我終於下定了決心，明明是一件好事啊，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裏，怎麽怪怪的呢。”豆大的淚珠滴到桌子上，那一雙總是充滿活力和熱情的大眼睛，終是變成失了閘的水龍頭。


  她依然記得母親去世的那一天，下學之後她幾乎是飛奔向了醫院，當看到蓋著白布即將被推進太平間的母親時，她的腿一軟，跪在了地上，甚至沒有力氣像電視劇裏演的那般奔向病床說一係列生離死別的話，或是扯著護士小姐的衣服求她不要把母親推向那個冰冷的地方。就隻是雙腳發麻跪在了地上，眼睜睜地看著母親與自己天人永別。她知道，最愛她的人，走了。


  那段日子，她總是會想，她是不是已經喪失了愛人的能力。對父親，是愛嗎，應該是一種依賴和責任，那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所以她打心裏依賴他，那更是母親的丈夫，所以她要代替母親照顧他，盡到一個女兒該盡的責任。


  機械的學習，機械的生活，然後機械的走完她的一生，這是失去母親之後的她所思所想的，可偏偏白出現了，讓冰封的她心底重新燃起熊熊烈火。她想要不顧一切地來到她的身邊，想要陪著她終老，可當她真的來到她身邊時，她卻不得不去思考，自己做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嫁給阿衍，為的卻隻是一個能夠陪在她身邊的兒媳的身份，這樣對阿衍又何嚐公平。她是討厭霍雨羅，可又不得不感謝霍雨羅的出現，若不是霍雨羅的出現，她想她至今仍不能意識到，她的嫉妒，已經湮沒了她的意識。她總想著，她的出現，可以讓白的人生變得更加幸福，今日看見白的時候，她的那種糾結和小心翼翼，讓她心裏難受得緊。自己的出現，分明就是在擾亂她的人生啊。


  所以，就當做是夢一場吧。她寧願，她的生命裏，從來沒有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