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相依為命神哭鬼泣(八)
皇宮出發的車架 ,朝著白塔而去,那裏是禦劍而行的起點。
白飲跟白堯早早撤去了山上的法陣,在白塔之前的廣場上等候,一同在等候的,還有齊玄、齊軒等人。
“你們昨天跟滄曳打了一架,如何?”白飲悠閑地跟齊玄對弈,一邊下手將齊玄的黑子殺得片甲不留,一邊笑問道。
“白塔之前就與雲鬥閣交好,所以你早就知道?”齊玄盯著棋局思考破解之法,順著她的話反問。
白飲端過一邊的茶水喝了一口,“我想白塔知道的,與你說的,應該不是同一件事。自從魔君現世,白塔便再也沒有與雲鬥閣來往。”
“那你為何對魔君的態度如此溫和?連陽舜讓你協助我們埋伏滄曳,你都要拒絕?”
“白塔最為擅長的,是占卜之術。我隻知道,從破曉之戰開始,皇室跟人間從來都不是無辜,所以,在真相被揭開之前,白塔誰都不站。”
齊玄笑了笑,終於落了一子下去,雖折損了部分兵馬,但整個棋局卻活了起來,“但你站卿幼。”
“人間可能有錯,冥府之國也可能並不無辜,但是碧落之緣,卻不會出錯。”
“為何如此肯定?”
“便是有錯,八世斬殺,也已經彌補了所有過錯。”
白堯從一旁高高的樹梢落身而下,“他們到半山腰了。”
“看來今日這一局,下不完了。”齊玄收了手站起身,拱手朝著白飲正要告辭。
“不湊湊熱鬧再走?”白飲一揮手,整個棋局消失不見,她站起身,“而且,你就這樣走,皇室恐怕會追究令野盟的罪責。便是你不願參與這些是非,退出的心思也不能表現得如此明顯。”
“浸淫在皇城中的人,果然不同。”齊軒抱著雙臂很是不屑。
白飲也懶得跟他計較,隻向著齊玄道:“對了,河間王今日也會來,他的夫人羽矜乃是十年名動天下的天啟第一人偶師金羽,所製作的人偶幾可以假亂真。你若是真的對齊夫人之死耿耿於懷,倒是可以詢問一下。”
“人偶師金羽?不是在十年前死於魔君破山之日了嗎?”
白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虛虛掃了掃雙袖上不知是否真的存在的灰塵,朝著已經停落的車架迎了過去。
幾個皇子先從馬車上下來,然後便是卿幼、陽瓊、宮敏及一眾貴女。
白飲沒有想到的,是居然能看到沈雲清。她看了看卿幼,卻見她臉上並沒有異色,輕輕皺了皺眉,不知道卿幼打的什麽主意。
幾句場麵上的客套話之後,半空中有四個人禦劍而來,在廣場上方落身而下。
正是滄曳、燕熾、月沉、司遙四人。
白飲看了看滄曳的一身白衣上麵有紅色的暗紋,再看看卿幼一身白裙,也是有紅色暗紋,在心中扶額,頂著太子妃的頭銜,還敢如此明目張膽,也是沒誰了。
“天折山距此一百五十公裏有餘,依照魔君的標準,在今日酉時之前能夠往返一次者,無需參與之後的狩獵宴,自動從君後候選人中除名。”
白飲說完,有人歡喜有人愁。
一百五十公裏,往返一次便是三百公裏,此時已經是辰時一刻,不到五個時辰想要禦劍而行三百公裏,至少要儲境之上的修為,才能夠支撐這樣的消耗跟速度。
“自然,白塔在這一路的必經之地,都事先安排了人保護各位的安全,同時也安排了專門的負責人看守登記,以保證結果公平公正。”白堯補充說道,“那麽,現在為了不耽誤大家的時間,大家可以出發了。”
他的話音剛落地,十數人便已經禦劍而起,朝著天折山的方向直奔而去。
陽瓊這次都毫不客氣,在白堯說完之後,拉著寧羽幾乎是跟沈雲清一起,同時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
月沉和司遙倒是不慌不忙,朝著齊玄和齊軒走去,至於燕熾和滄曳則是不慌不忙地飄上了空中,很是閑適地仿佛隻是要站在高處,看一番天啟的大好風光。
卿幼找到了蕭欽,與他一道行走,商量有關鬼泣刀的事情。
陽舜則是攔下了河間王,將人請到一邊的僻角商量事情。
陽澤反倒是扶著宮敏,向著白堯要了桌椅,幹脆地坐下休息。
“阿玉早上已經跟我說過,他想修煉。”蕭欽滿臉惆悵和無奈,“既然是他想要做的,我自然是支持的,隻是……長寧王府再如何被皇親國戚排擠,終究是皇親國戚,不可能讓阿玉拜入雲鬥閣……”
“皇帝的意思,是將蕭玉交給令野盟教導,在湘州,如果你真的放心不下,也可以去湘州隨身照顧。”
“你已經去找過皇上了?”
卿幼點點頭,“皇上已經答應廢除跟你之間關於鬼泣刀的協定。這樣一來,你大可放心了。”
“如此甚好。”
“你一點都不留戀?畢竟鬼泣刀由蕭氏守護千年。”
蕭欽爽朗一笑,“它是一件難得的寶物,但同樣是一副沉重的擔子。如今能夠交出去,也算是了了蕭氏這麽多年來的心願了。”
卿幼點點頭,“在你們啟程前往湘州之前,我會請藥師給蕭玉做一個全麵的探查,以免日後有突發狀況,讓你措手不及。”
“那就多謝了。”蕭欽朝著她拱手,九十度鞠躬以謝。
這邊司遙跟齊玄並排,月沉撇著嘴角落在兩人身後兩步遠,跟齊軒並排。
“令野盟今後作何打算?”司遙詢問道。
“我以為你會直接問,我打算幫誰。”
司遙笑著搖頭,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她將很多事情都看得很開,“事上的事並非都是非黑即白,自然你的立場可以是人間,也可以是天域,同樣能兩邊都不站。不過是個人選擇,誰都不能代替其他人做出決定。”
齊玄從她這話中聽出了一些,對於當年強行想將月沉帶回正道,最後反倒將人逼走的後悔,對她跟她這個一手養大的徒弟之間的愛恨糾葛,也隻能長歎一聲,“令野盟如今早已今非昔比,一旦在這場可預見的浩劫中戰隊,便再無退路,再看看吧。而且,我很想阿涵了,想去找河間王幫忙。”
司遙輕輕皺了皺眉,有些不解,“河間王,能夠幫你什麽?”
“之前國師告訴我,河間王妃,是當年名震天下的金羽。我想要留一個影子陪在身邊。”
“破曉之戰後,七星樓陷入跟夜行閣的鏖戰,對外界的事情沒有那麽熟悉,倒是可以問問月沉。”
月沉盯著自己的腳尖,低著頭朝前走,仿佛都周圍的事情都充耳不聞,直到差點撞在司遙身上,才猛地回神,“怎麽啦?”
“你之前了解河間王府麽?如今的河間王妃,是天啟第一的人偶師金羽?”司遙主動牽住他的手,眼中滿是對他這種小心眼的無奈和寵溺。
“這個事情,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要論消息,自然要去問滄曳啊,他那麽大一個雲鬥閣,每天進出的消息數以千計,查一查這個事情,應該不難。當年隻聽說過金羽是河間王的救命恩人,但金羽死在了魔君破山之後的餘波中,之後再沒傳出消息。這個消息你是聽誰說的?”
司遙看著他一臉的別扭,輕輕拍拍他的胸口,“好啦,這麽多年了,還沒放下啊?嗯?”她將兩人緊握的手拎起來在月沉眼前晃了晃,搖了搖頭。
“國師說的。”齊玄好歹比他年長近十歲,不至於去跟一個晚輩計較。
“那應該是真的了,齊少主可以去跟魔君核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