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怎堪折辱金質玉心(四)
清一一曲跳完,滿堂喝彩不在話下。
她朝著眾人一鞠躬,轉身從樓梯處朝著滄曳的包間而去,對結果毫不在意。
琴聲再次響起來的時候,卿幼舞了起來,像是喝醉了酒,或者困倦時走路搖搖晃晃,卻又每每在要徹底倒下去睡過去之前,又站了起來,看的人提心吊膽,生怕這舞姿絕世的美人一失足掉了下來。
“你幹什麽要跟她為難?”清一問滄曳。
滄曳唇角帶笑、眼中帶寵地看著卿幼,回答道:“這支曲子,是我哄她睡覺的時候用的。”
看著她習慣性地想要睡去,卻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滄曳笑容更盛,隻覺得她像是一隻犯困的貓,卻不斷被人玩著尾巴不讓睡去,又惱又氣卻無可奈何,讓他隻想將人抱進懷裏撓她的下巴。
“不秀一下你會死嗎?”清一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想要逗她機會多的是,怎麽,就這麽不想她拿到青釉草?”
滄曳坦然地點頭,然後皺眉顯得很是不滿,“有我在,還要她用青釉草,置我於何地?”
“你?你有什麽用?就你這隻要她晉升,你就要受雷電之刑的體質?”清一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你這不是自己找虐受麽?”
滄曳不甚在意地挑眉,“我都已經習慣了,又不是什麽大事?再有,你不是要去找桃夭?怎麽還在這裏?”
“也不知是哪位爺,臨時叫人劫我來這裏。”清一冷哼一聲,周身散出一陣青色的光芒,化成一隻青鳥,“再有,可提醒你,可別做得太過分了,鳳凰那家夥要是知道你趁著夭璃還沒蘇醒的時候,這樣可著勁兒欺負她,後麵可有你受的。”
“有阿璃在,那隻鳥還能拿我怎麽樣不成?多管閑事。”
青鳥不再說話,轉身就拍著翅膀飛走了。
卿幼跳完的時候,全場的人投票,結果一比一平手,但莊家勝出。
看來還真是低估了這群人的愛美之心。滄曳在心裏歎了口氣。
他掀起白襟的袖口,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紋身一般的黑色紋路,片刻又去看卿幼。
這個禁咒的鑰匙碎片,乾光珠、飲月枕、鬼泣刀、玉骨扇,四樣寶物,如今乾光珠他已經派人去湘州令野盟去取了,飲月枕就在雲鬥閣,鬼泣刀在長寧王府,玉骨扇在河間王府,找個時間要會一會蕭欽了。
如果蕭欽能跟司遙一樣格局宏大,說不定鬼泣刀也能夠兵不血刃就拿到。
如果,他不放手,那估計就還需要借卿幼出手了。
看著卿幼靜靜地站在舞台上,一動不動地看著人群,滄曳突然有些後悔為什麽要醒得這麽早,起碼如果是黎曳的那個小身板,可以正大光明地跟她撒嬌耍寶扮癡。
時間很快就到了亥時三刻,已經是最後一樣珍品了,竟然是龍鱗甲。
“龍鱗甲?!怎麽可能真的有這麽逆天的東西存在?”
“這不是傳說中權皇夭璃才有的麽?”
“秦三爺到底是什麽人啊?居然連龍鱗甲都能搞到手。”
紅磷小心翼翼地瞥了滄曳的包間一眼,見並沒有什麽反應,便習慣性地揚起笑容,“如眾位所見,龍鱗甲。”
她從匣子中取出一件散發著七彩光芒的薄甲,打開的時候隻見光芒四射,隨後很快就隱去不見,隻有隱隱的光華在甲胄的紋路之間流轉,而那些紋路,其實就是鱗片的弧度,但整件甲胄觸手柔軟,而且輕如無物,半分沒有鱗片的堅硬和重量。
“大家安靜。如大家所見,這是一件龍鱗製成的甲胄,當然大家也不要誤會,這並不是傳說中權皇夭璃身上的那一件,而是後來有人有幸捉了龍之後,拔下鱗片之後用特殊的工藝製成的甲胄,幾經輾轉落在了秦三爺手中。雖然不是權皇的那一件,但是我們做過測試,能夠抵擋王境修為的人一次全力一擊。”
“王境?!全力一擊?!!”
“天啟到如今也沒多少王境修為的人啊!全力一擊,這不是相當於無堅不摧麽?”
“各位,各位!”紅磷提高聲音止住眾人的話頭,“不要誤會,隻能抵擋一次。袖口這個地方我們做過測試,所有以一個小缺口,各位如果介意,可以不用出價。”
“多少錢起拍啊?”
“就是,紅磷姑娘!快說吧!!”
紅磷笑了笑,“起拍價,五百兩,黃金。”
卿幼隻覺得那件龍鱗甲很是眼熟,甚至看到它被紅磷拿在手上,都有種想將它搶過來的衝動。
“三千兩!”滄曳出價。
“四千兩!”出價的是陽澤。
“五千兩。”滄曳持續加價。
“五千五百兩!”陽澤咬牙。
“六千兩。”
“什麽人啊,這麽豪氣。六千兩黃金,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
“誰知道。六千兩,都能夠買下整個旖旎河了。”
紅磷報過三次價之後,問道,“那現在,是否有人要鬥舞?”
這次暗中站起來的有五六人,紛紛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卿幼在這一眾人中,看到了陽澤之前帶在身邊的女子。
前麵五場鬥舞,結局毫無懸念,所有的作用,無非是消耗卿幼的體力。
其實每次拍賣好東西的時候,都會有明知道鬥舞也會輸,還是要去鬥舞的人,他們倒不是堅信會有希望,隻是覺得多一個人上,就能多消耗舞姬的體力,如果到最後剛好能夠讓舞姬跳不下去了,不就是鬥舞贏了嗎?
那不就相當於人定勝天,他們的努力終於能夠贏過金錢的分量,也是值得吹噓的事情。
“誒?我怎麽覺得這女孩兒有點眼熟?”有人看著宮敏站上舞台跳舞開始,小聲道。
“眼熟?像誰?”
“我想想……像誰呢?”那人又朝著宮敏看了兩眼,“對!湘州攜玉山的二小姐——宮敏!”
“她?難怪了!宮家覆滅之後,齊盟主好心沒有遷怒於她,將她跟她的情郎送出了湘城,沒想到居然是來了永安城。”
“誒!我還聽說之前二殿下跟宮敏可是有婚約的,隻不過宮敏有了情郎之後,單槍匹馬約了二殿下出來,一戰毀婚約呢!也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可惜了。”
“確實可惜,你看她現在,舉手投足之間,完全是半分魔力都沒有,恐怕糟了什麽難,被人毀去了氣海,才成了這般模樣。”
“你們想想,現在她可是那位客人帶來的,他能出道五千兩黃金,恐怕也是非富即貴,我看,說不定宮敏是被她的小情郎給暗算了賣了。”
這些話聲音很小,卻一字不漏地被卿幼聽進了耳中。
她疑惑地去打量宮敏,覺得熟悉之餘,卻沒在她臉上看出半分怒氣或是其他情緒,可能那些話宮敏聽不見,又或者她能猜到,但是已經不介意了。
難得。
但是,她現在不就是跟著陽澤來的,那如果之前宮敏跟他解除了婚約,那麽如今陽澤將修為全廢的她留在身邊,是為了什麽?報複嗎?
修為不論是以什麽方式被廢,都會對身體產生極大的創傷,此生都難以平複。
所以,當宮敏一曲舞完,下舞台腳下不穩就要摔倒,陽澤急切地掠過去將人穩穩接進懷裏的時候,卿幼卻又疑惑了,如果真的恨,怎麽會有這樣真切的擔心?
可宮敏像是被針紮了一般,手忙腳亂地將他推開了,仿佛沾上了什麽不得了的毒藥,避之不及,猶如避著蛇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