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昔日因果魔君臨凡（五）
沈雲清用過午膳之後，睡了一個午覺。
她夢見自己與陽舜泛舟湖上，陽舜看她滿眼的柔情，還許諾給她，會娶她做王妃。
“但若是我成不了太子，就隻能委屈清兒當一個親王妃了。”
“胡說，舜哥哥一定能成為太子，一定能登上了大寶。”
陽舜送她回府的時候，馬卻受驚了，一頭不知道撞進了哪裏。她渾身疼痛，呻吟了兩聲，忍痛從車上下來，手中凝結出一個光球，眼前是一個小院。
牆皮數斑駁，白硝薄霜生。苔蘚上門縫，野草綠木檻。
門口歪掛著一個牌匾，刻著“淑芳院”幾個大字，仿佛一個被人刻意遺忘的僻角，隻有一株從牆頭探出頭來的桃花，給整個凋敝的院落添了半絲活色。
她明明是想轉身就跑，腿卻不聽使喚，罔顧她的意誌推開了院門，走了進去。
整個院落靜悄悄的。
除了一條石子小徑，就隻剩下半丈高的整齊的野草和牆角一株開得熱烈的桃花，那桃花間墜下來十數簇紅色的流蘇，幾隻蝴蝶在花間翩躚，一個空蕩蕩的秋千在微風中輕輕晃蕩。
“孫紅悠，今天本小姐抓到你，你就別想再逃！”
孫紅悠瑟縮這後退，直退到牆角，才惶恐地跪下來磕頭，“沈小姐，我沒有跟你搶花神祭聖女的身份！我母親尚臥病在床，我就是……就是想救我母親！求小姐放過我！求求你！”
“你今年才十二歲，比本小姐還要小一歲，但你已經是天階中境，而本小姐，”沈雲清的眼神突然變得陰狠，“才隻是剛剛突破天階。你以為，本小姐會留下你這個禍害嗎？”
孫紅悠咬咬牙，“沈小姐，奴婢出生卑賤，之所以修煉，隻不過是想討口飯吃，好好照顧我母親。沈大人也是看在這個份兒上，才給我和母親提供了一個處所，我和母親感激不盡，我真的沒有想過要跟小姐你爭。如果，如果小姐真的擔心奴婢回去與您爭搶，奴婢不要這個聖女之位了。如果……如果沈小姐不信，我我可以……自廢修行，請小姐放過我。”
“你舍得？”
“是。但，奴婢有個不情之請，請小姐日後好好照拂我母親。”
“本小姐答應你，以沈府之名。”
孫紅悠死死握了拳，整個人都在發抖。
“快點，本小姐可沒這麽多耐心。”沈雲清輕蔑地瞥了她一眼，冷聲道。
“……是。”孫紅悠緩緩將手舉過頭頂，然後一掌劈下，“噗！”她撐不住吐出一口血，撲倒在地，“請小姐說話，算話。”
“哼！你現在都自廢了修行，在本小姐眼力，你可是半點威脅都沒有了，還妄圖跟我談條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小姐可是以沈家之名發的誓！”孫紅悠不可置信地看著一身名貴衣袍飾品堆起來的少女，卻仿佛看著披著假皮的魔鬼。
“沈家之名又如何？沈儀卿連當救世主的機會都放過了，活該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隻要能夠成為花神祭聖女，力壓整個永安的貴女，為這慘淡的永安增添一絲活氣，拿下區區太子妃之位如探囊取物。到時候，本小姐就姓陽，可不再是沈家的人。沈家與我何幹？所以，你以為你廢去了一身修為，我就會放過你？凡是對本小姐名譽有損的，本小姐必定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你出生簪花世家，鍾鳴鼎食，居然如此心腸歹毒，你不得好死！”
“不勞你操心，你以為你是誰？給我打！務必……打死。”她輕笑著轉身，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等到身後沒了聲息，將手帕扔掉，那手帕隨風落在了孫紅悠死不瞑目的臉上，她則飄然而去，“記得把她母親處理幹淨。”
整個畫麵一時扭曲，變為了一個靈堂，擺著兩口棺材，正上方是孫紅悠母親和孫紅悠的牌位。
一陣狂風猛地在她身後將門合上，沈雲清受驚地一哆嗦，狠狠咬了咬牙，收了光球衝到了棺材邊，棺內空無一人！顫抖著厲聲喝道：“什麽人！別裝神弄鬼！”
屋內的燈火猛地點燃，灰燼從火盆中悠悠晃起，輕飄飄的像是浮萍一般無法主宰的人生。
“你們有本事出來！你們活著鬥不過我，死了我更不會怕你們！我能殺了活著的你們，死了的你我一樣可以打進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給我出來！出來！”
孫紅悠一身殮裝突然出現在火盆邊，往火盆中放了一遝紙錢，看著火光明滅，“你才有十三歲，怎麽會如此心狠手辣？”
“嗬嗬，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要怪就隻能怪你擋了我的路！你們該死！”
“你是沈府小姐，本就有著康莊大道，還有什麽不滿意？”
“……天真！別人裝作不知道，可我知道，我不過是沈府的庶女，有個身為權皇轉世受封太子妃的姐姐！魔君回歸，權皇重臨是遲早的事！我也想要被人矚目，被人欣賞，被人誇讚被說起的時候，不是誰誰誰的女兒或者妹妹！：沈雲清歇斯底裏，轉而喘了口氣，笑到：“至於你，你現在已經死了，能把我怎麽樣呢？就算打一場，你不過是天階，我已經是仙儲，你哪裏有半分勝算？”
孫紅悠站起身回頭，一步一步朝她走去，身上的衣袍無風自動，直到她一抬手，層層的金光朝四周擴散開去。
沈雲清亮出了長劍，原本準備飛身過去直取她的首級，卻被孫紅悠 身後狂湧而出的風刃衝得隻能橫劍抵擋。她驚恐地看著走過來的孫紅悠身上如同風吹去了塵埃，變成卿幼那張美得霸氣淋漓的臉。
“現在呢？”
“你你是誰？！你到底是誰？別過來！走開！”
“你不是不怕我？”卿幼站在離她一丈遠，抬手隔空掐住她的脖子，慢慢將人提起，“我本沒打算跟你氣齷齪，可你故意瞞下了雲鬥閣的消息，讓我錯失了最重要的東西，這就是你的錯了。”？
她握著沈雲清的命脈，卻不急於動手，“你想當天啟的太子妃，對嗎？”卿幼歪歪頭，說得很認真，然後放開了手。
“咳咳咳！”沈雲清狼狽地跌跪在地上，眼中帶淚，她捂著脖子爬到卿幼腳下，小心翼翼地去扯她的手，“姐姐，對不起，是我錯了。”
卿幼低頭看她，挑了挑眉。
“姐姐我沒想要隱瞞的！可那是雲鬥閣送來的，你是權皇轉世，會被人說閑話的！如果……如果我做錯了，對不起姐姐！我知道錯了。”
她聲淚俱下，仿佛受了多少委屈，中間有多少無助。那張精致的臉憋得煞白，我見猶憐。
“所以你在向我求饒？”卿幼彎腰用另一隻手擦去沈雲清臉上的淚，然後看著她被護體的結界彈出去狠狠砸在牆上又落下來。
“這麽多年，滄海桑田，我還是不懂人，怎麽能夠像你這樣活得毫無底線狼狽不堪。”
沈雲清艱難地抬眼，卿幼身上蕩開的靈力的漣漪近乎實質，流光溢彩仿若層層水波，“你……你要殺我？！不！你不敢！！我是沈府的千金，你不敢！！”
卿幼撿起方才沈雲清往她心口捅的匕首，朝她走去，還有閑情跟她聊天，“哦？何以見得？”
“殺了我，你會擔上弑親的罪名！會被天下人辱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