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血色婚宴當年舊事（四）
“齊玄少主早在十年前，不就死在了血色晨婚宴嗎？”宮淩驚詫道。
“你去哪裏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陸恒卻像是對鐵玄的殺意毫無意識，脫口而出居然是這樣一句話。
“陸叔叔！他……他……真是……是玄叔叔？”齊軒抓著陸恒的衣袖問道。
陸恒低下頭，良久才歎了一口氣，“是，鐵玄就是齊玄，齊玄就是鐵玄。他沒有死，沒有死在當年那場屠殺裏麵。”
卿幼這下才明白，為什麽當時鐵玄知道水家的人還活著的時候，會那麽失態。看來，他是直接去找了水大夫，至於水大夫的真實身份，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所以你去哪裏了？在宮家動手又是為了什麽？”陸恒契而不舍。
“我終於知道，為什麽從三年前，你會偶爾避開我處理一些事情。我之前還以為是你這株千年的鐵樹，也終於要開花了。可，為什麽涵兒還活著，你卻不告訴我？”
“涵姨？！怎麽會？”齊軒被這個消息直接震得要往後倒，被齊軒扶了一把，他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死死抓著宮淩的衣袖，大口喘氣。
陸恒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我……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水小姐還活著……你信我！”
“你不知道？”
“我怎麽會知道？！我要是知道，怎麽會放任她在外頭流浪漂泊？！你別忘了，你愛著水小姐，可她也是跟我們一起長大的！難道我不心疼嗎？早知道她還活著，我幹什麽要擔著令野盟這副擔子？你這些年在我身邊看著，難道我有一日愜意嗎？”
鐵玄，應該說是齊玄聞言握緊了手，指節發白，“陸恒，你跟我說真話，當年我跟涵兒大婚，你是真的那麽巧，就因為父親交代的事情出門？那麽巧等到血案發生完，你就回來了？那麽巧你就救下了我？那麽巧當年當年你要重建令野盟，就有貴人相助千金？那麽巧，當年支持你出任盟主的就是這次發生凶案的家族？”
陸恒站在夜風中，一臉地不可置信，他看著齊玄片刻，眼中有什麽一點點崩塌，然後他捂著臉笑，捂著臉哭，“齊玄！說話要講良心！”
“你回答我！”
“誰跟你說的這些？是水小姐？還是……”
“你回答我！！！”
“……好，我回答你。為什麽你跟水小姐成親我要外出辦事，那是因為我也喜歡她！”陸恒這句話幾乎是喊出來的，那種壓在心底多年的執念，一朝示於人前，幾乎能聽到他內心搖搖欲墜。
齊玄似乎也被震驚了，他朝著陸恒伸手，伸到一半又收回來，“你從未說過。”
“嗬！哈哈哈哈！要我說出來？怎麽說？以什麽身份？會有什麽結果？齊玄，我不是你，沒有一個雄霸一方的爹，沒有人人欽羨的家世背景，更沒有天之驕子的天賦，除了我這個人，我一無所有一事無成！我拿什麽底氣，去跟你爭？去跟她保證，能給她更好的生活？”
陸恒揚起頭，吐出一口氣，“更何況，她喜歡的是你，從小到大從始至終，都是你。你們是親梅竹馬，你們是天作之合，你們是金童玉女！所以，我的喜歡，於她於你於我自己，都沒有說出口的必要。”
“至於你說的，為什麽我恰好在血案之後趕回來了？那是因為示警煙火。那天你們成婚，莊子裏麵備了很多煙火，行凶之人在動手之前點燃了所有的煙火，導致後來各家的示警煙火，全都被掩蓋。可我送給水小姐的新婚禮物，是一支特製的煙火，高於普通煙火數十丈。我沒想到，她會把我送的禮物帶在身上。”
宮山主聽到這裏歎了一句，“難怪後來陸盟主要將所有的示警煙火都換成現在的這種……”
“至於救下你……我當時回來的時候，整個令野山莊已經是一片火海。你不是問過我，我腿上的疤痕是怎麽來的嗎？當時我想無論如何，至少要把你們的屍身救出來安葬。你命大，救出來的時候還有一口氣。”陸恒笑得很是諷刺。
“玄少主，這一點我可以作證，當時大家趕到山莊的時候，陸盟主滿臉的灰滿身的燒傷，要不是強行打昏他，他肯定還要進去把水小姐背出來的。”宮山主道。
“至於你說的……剛剛準備重建令野盟就有貴人相助千金……”陸恒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仰天大笑，笑著笑著就脫力地倒了下去，“齊玄，你聽過夜行閣嗎？一個以物易物的地方，我用十年壽命，換了錢，來重建你齊家的家業！”
“所以這些答案，你滿意了嗎？”陸恒慢慢爬起來，笑得眼角帶淚，身體抖得如同風中破敗的枯葉，“我不知道你今天去見了誰，幹了什麽……可是齊玄，如果我真的是當年的主使人，我何必四處求人救你，何必要保下你，何必將你放在身邊，我是有多自信，麵對你這樣一位魔王上境的魔修？我還要將你的侄子養在膝下，給他請最好的老師，買最好的丹藥，將他培養成令野盟未來的繼承人……”
“玄叔叔！你肯定錯怪陸叔叔了！陸叔叔不肯能做這些事情！”齊軒跑過去，扶住陸恒，卻被他推開了，“陸叔叔……”
“陸恒，我……”
陸恒搖搖頭打斷了齊玄的話，“你別說話。你要是再說一聲‘對不起’，我會覺得自己愈發像一個笑話。齊玄，我知道你自小被捧著長大，難免心思單純，但是你想想，當年那樣的血案，那樣打鬥，那樣的大火，水小姐真的能逃出生天麽？還有，就像你說的，這一連串的命案，死的都是當年第一批支持我出任盟主的，那些人是如今令野盟的後盾，是令野盟的心腹，我到底為什麽要殺自己的人……”
“陸恒！！”齊玄兩步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陸恒，“陸恒！快，叫大夫來！！”
主角散場，卿幼等三人回到客房，不一會兒宮敏送了一些點心過來當宵夜。
卿幼看著黎曳用筷子將好好的枇杷糕裏頭的餡一點一點扒幹淨，忍不住將那盤糕點端到了自己麵前，“不想吃也不要這樣折騰。”
黎曳蹦下來，跑到卿幼坐的這邊，將那被弄得四分五裂不成樣子的糕點遞到她嘴邊，“你吃。”
“啊？？？”
“你不是不喜歡吃糕點裏麵的餡料？我扒幹淨了。來，張嘴！”
卿幼愣愣地被喂了幾塊，才抓著他將他提到大腿上，“好了～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吃餡料？”
“我就是知道啊。對了阿幼，你對今天的事情，怎麽看？”
“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是說不上來。”燕熾抱著雙臂答話。
“沒有問你！”
燕熾一怔，深深感覺到被嫌棄了，“好好好，不打擾你們，我走還不行麽？”
“你脾氣這麽壞，燕熾怎麽受的了你？”卿幼看他鼻尖沾了一點糕粉，輕輕點了點他的鼻子搖了搖頭。
“我脾氣哪裏壞了？明明這麽乖～”黎曳說這就去夠她的脖子，在她肩頸間像小狗一樣拱來拱去。
“我問你個問題，真的有夜行閣嗎？”
“有。但是從天域覆滅就隨之消失了。”
“所以說，陸恒的話不一定都是真的。”
”嗯。撒謊的最高境界就是連自己都騙。不過，魔君現在不是權傾天下麽？說不定又隨著出現了。好啦，這些事情都不重要，阿幼早點休息哦！”他嗖地從她腿上溜下來，跑到門邊跟她道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