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擁入懷中
江蒙和追雲的年紀相仿，雖然他們一個沉默寡言，一個多嘴多舌，這段時間卻也玩兒到了一起，這會兒黃七蕊才逗了江蒙兩句，追雲就過來做護“蒙”使者了。
這時，黃七蕊注意到謝斐一個人向後院的方向走去，她也不繼續打趣江蒙了，忙三兩步跟了上去。
“大人。你是去看火雕嗎？”黃七蕊蹦蹦跳跳地來到謝斐身後，輕輕拍了一下謝斐的肩膀。
謝斐一回頭就看見了黃七蕊臉上燦爛的笑。
謝斐用一個帶著清冷的微笑掩飾自己臉上那一瞬間的恍惚：“對，康大夫說火雕恢複的速度算是比較快的。”
說起火雕的情況，黃七蕊的表情也比較緊張，她今天一大早也去問過康大夫了，康大夫的確是說火雕身上的傷恢複的速度比較快，不過康大夫也說了比較不容樂觀的一麵。
“把肉剖開接骨頭的這個做法我從來沒有在動物身上操作過，火雕雖然現在眼看著越來越好了，但是我也還不知道等它的傷全都長好以後，它那些斷掉重新接起來的骨頭會不會還能像從前一樣康健……”
黃七蕊想起早上康大夫對她說的話，剛才還在臉上的笑容就逐漸冷了下來，她抿了抿嘴唇，有點兒不敢直視謝斐。
“大、大人。”
“怎麽了？”
謝斐腳下的腳步如常，但黃七蕊心中有所思慮，腳步也就放慢了一些，就落到了謝斐後麵一步，謝斐的聲音輕輕的，朦朧地傳到黃七蕊耳朵裏，有種溫柔繾綣的味道。
前段時間，謝斐快半個月沒有對黃七蕊說過一句話，此刻，黃七蕊覺得自己對於現在這樣溫柔的謝斐十分留戀，她生怕又出了什麽差錯，謝斐和她的關係又回到形同陌路的時候。
“那個……”黃七蕊艱難地開口，“大人，康大夫有沒有跟你說過，火雕多久能恢複成和以前一模一樣的樣子呀？”
黃七蕊不敢直接對謝斐轉述康大夫對她說的話，隻好拐彎抹角地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說不準。”謝斐語氣平靜，“也許需要幾個月的時間，也許……火雕永遠都不能恢複成和以前一樣了，康大夫說嗎，他也沒辦法保證每一根重新接上的骨頭都能完全長好，隻要中間出了一點差錯，火雕要想向從前一樣，就不太可能了……”
原來謝斐早就知道了……
黃七蕊大氣不敢出地側過頭小心翼翼地看著謝斐，盡管他臉上看不出喜怒，盡管他聲音仍舊像剛才那樣平靜和溫暖，黃七蕊還是內疚得心疼——若不是因為她，謝斐也不用如此為他的馬兒傷心。
越想越愧疚，黃七蕊的腳步也跟著沉重起來，拉開了和走在前麵的謝斐的距離。
她抬起頭看著謝斐的背影，他的聲音裏聽不出來一點兒責怪她的意思，可不知道為什麽，謝斐越是這樣，黃七蕊越覺得自己沒有臉麵和他一起去看望火雕。
黃七蕊像是被沉重的心思焊在了原地。
“這件事，你不用太過自責，其實……這裏麵更多的是我的原因。”謝斐輕輕皺眉說道，身後卻遲遲沒有傳來回應。
謝斐一轉身，這才發現黃七蕊正垂著頭站在身後數十步遠的地方，一動不動地。
黃七蕊平日裏總是活潑的樣子居多，但她這幅垂頭喪氣的樣子，謝斐也見過好多次了，前段時間，他因為沒有想清楚心裏藏著的關於她的情感，所以躲著她的那段時間，他每次故意冷落黃七蕊，將她晾在一邊的時候，她就是這樣。
她站在夕陽底下，一張小臉埋得幾乎看不見，渾身都寫著落寞。
謝斐每次看見這樣的她，都會有種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心情——就像看見小紅馬火雕受傷的那一刻一樣，他想要將她擁入懷中。
隻是，小紅馬受傷的那一刻，謝斐心中湧出了無數幹擾他的疑問，所以他沒能去擁抱它；前幾天黃七蕊被他冷落時，謝斐也因為心中的糾結的感情而不敢去麵對落寞的她……
現在……
謝斐看著遠處染著淡淡紫紅色的夕陽，黃七蕊瘦弱又落寞的身影在逐漸暗淡的夕陽底下變得有些難以分辨色彩，更像是一抹影子。
謝斐不知道自己這一瞬間腦中想到了什麽，他喉頭一動，對她喊道：“黃七蕊，過來。”
黃七蕊本來以為在小紅馬火雕受傷這件事情上，謝斐對她還是頗有微詞的，雖然現在謝斐沒有躲著她了，她也以為這是謝斐為了顧全兩人之間的麵子而已，正在她胡思亂想之際，聽見謝斐好聽的聲音朗聲叫了她的名字。
她猛地抬頭，就看見了夕陽餘暉之下，像畫中人一般的大人。
認識謝斐這麽久，印象當中，謝斐從來沒有這樣叫過她的名字，在縣衙裏或者出去查案的時候，謝斐一直都是叫她黃師爺，私下裏也隻叫她黃姑娘。
這是第一次聽見謝斐叫她的名字——“七蕊、黃七蕊。”
謝斐的聲音十分清潤，猶如環佩玎璫，黃七蕊一時有些恍神，忘了動作，隻嘴唇翕動：
“大人？”
接著，她就看見謝斐又朝她招了招手。
不是讓她別跟去了，也不是讓她走開，而是招手讓她趕緊跟上去……
黃七蕊心念一動，抿了抿唇就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
“剛才杵在那兒做什麽呢？”
謝斐腦中雖然一直盤旋著那個要將眼前瘦弱的身影擁入懷中的念頭，但他的手上還是沒有動作，見到黃七蕊笑著跑到他身前時，也隻是微微對她點了點頭。
黃七蕊自然是不知道謝斐這一係列的想法，也沒能聽出謝斐說話時聲音裏的那一絲躍躍欲試。
“我剛才在想，以後要更加多多花時間去馬廄陪火雕才好，聽康大夫說，就是這幾天小紅馬留在皮膚外麵的傷口快要開始愈合，到時候它會覺得很癢，或許會忍不住用前蹄去觸碰，如果把縫傷口的線弄開了就會很麻煩。”
黃七蕊看著謝斐說：“我想著，反正現在沒有案子，我就全天守在馬廄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