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不歸路
“前幾個月的時候，從蘭苑消失了將近十年的王定來忽然回到了平福縣，那個時候，我就隱隱有些不安……”
十年前，王定來出走蘭苑，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客死他鄉了的時候，他回來了。
去年年底的一天，陳子山在大街上撞上了一個流浪漢，他本想扔點銅錢將他打發走，一抬眼，去看到了那雙熟悉的眼睛。
雖然王定來身上穿得破破爛爛，臉上也抹的烏漆嘛黑，但他那雙看起來有些滲人的無神的眼睛，一眼就讓陳子山認了出來。
陳子山意識到王定來回來了，他的腦海中立馬想起十年前曾月蘭死掉的那個夜晚，王定來與他們同處一室……
陳子山一直因為這件事，對王定來有所防備，但是十年前他突然發瘋出走，再也米有回來，陳子山心裏的這塊石頭才落了地。
現在王定來突然回來平福縣要做什麽？陳子山腦海中飄過無數不同的想法，他愣在原地，王定來看見他手中捏著的兩枚銅錢之後卻傻裏傻氣地笑著搶走了銅錢，然後與陳子山擦肩而過……
陳子山回過頭來，望著王定來逐漸消失在街頭的背影，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難道王定來的瘋病更嚴重了？他好像也認不出來他了……
自此，陳子山又找時間上街找到王定來試探了他幾次，終於斷定他的的確確是徹底瘋了，陳子山這才放下心來。
沒想到，幾個月過去，有一天，這樣維持了十年的平靜就突然被打破了。
這天，關浩滿身酒氣急急忙忙一瘸一拐地找到了陳子山。
自從關浩和趙士兩人離開蘭苑，他們已經很多年沒有聯係過了，過著互不打擾的生活，這次關浩急急忙忙私下找上陳子山，讓陳子山有了不祥的預感。
“突然找我，到底是怎麽了？”
關浩哆哆嗦嗦地說：“王定來……他……他回平福縣了你知道嗎？”
關浩一張口就是滿嘴的酒氣，陳子山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眉頭，說：“我知道，不過我已經試探過，他已經徹底瘋了。”
陳子山看著滿身酒氣的關浩，本來不想與他多作對話，在他看來，現在成天喝酒沒有一天是保持清醒的關浩，看起來比隻會胡言亂語的王定來危險多了……
陳子山本來不想與他多作糾纏，但關浩卻一把抓住陳子山，說：“王定來他知道屍體埋在哪裏……”
“你說什麽？”陳子山當即如同被雷擊中，說話的聲音也帶著顫抖，“王定來怎麽會知道屍體埋在哪裏？”
關浩戰戰兢兢地說：“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知道，但是我昨天在大街上撞上一個叫花子，他扯著我不放，拉扯之間，我才認出來他是王定來，他從衣服裏麵拿出一小節白色的東西，我剛開始不知道是什麽，讓他滾開，結果……結果他說那是從山上挖出來的骨頭，他看著我，瘋瘋癲癲地說，他知道山上那個人是我們殺的……”
陳子山聽了一陣心驚，他努力壓製著心頭的不安，對關浩說：“他還不知道是從哪裏找來的一節骨頭，說不定他就是說胡話而已……”
“不是的，他絕對不是說胡話……”關浩不止是因為喝了太多酒，還是因為害怕，仿佛舌頭都在打戰，說話時有些含糊不清的。
但關浩說的話還是讓陳子山感到十分不安。
關浩說：“我剛開始也以為他是瘋了隨便說說的，但是……但是……他卻徑直將我帶到那片山坡的那棵樹底下，指著我們埋屍體的地方說他就是在那裏找到的骨頭，他說她當年看到了我們把大小姐埋在這……”
“怎……怎麽會……”陳子山心下一凜，他回想起十年前他們一起去埋曾月蘭屍體時候的情形，他有些魂不守舍地說：“難道……難道他那天跟蹤了我們？”
“現在……現在我們怎麽辦啊？如果那個瘋子把這件事到處亂說，十年前那件事可就瞞不住了……”
陳子山的眼神慌亂了片刻，但他又立刻鎮定下來，他問關浩：“王定來他是什麽時候來找你的？”
關浩說：“就是今天下午。”
“這樣……”陳子山沉吟片刻，說，“說明他發現這件事還沒向別人說起過，不然現在咱們也不可能這麽安寧……但王定來是個瘋子，不敢保證他以後不敢亂說，現在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他永遠閉嘴。”
“你是說？”關浩的眼睛裏有些恐懼。
陳子山看著畏畏縮縮的關浩，心中忽然有種說不出的厭惡。
當年，他和關浩還有趙士三人，雖說不是什麽人中龍鳳，但怎麽也算是意氣風發，可就是因為曾月蘭的死，關浩和趙士這兩人從那以後就放縱自己，一個賭博，一個喝酒……
陳子山看著關浩走路都不利索的右腳，不由皺起了眉頭，他不明白，趙士和關浩為什麽要混成這個樣子……
“班主，鄰縣的宋大人差人來找你，說是過幾日要請我們戲班去他府上唱一台戲給宋老夫人祝壽……”
戲班子裏的管事找到陳子山，稟報道。
“知道了，你先去招呼著，我馬上就來。”陳子山對管事回道。
待管事走遠，陳子山才壓低了聲音對關浩說：“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來想辦法讓王定來閉上他的嘴……”
“可是……”
關浩還想要說什麽，陳子山卻擺擺手對他說：“沒什麽好可是了，你可別忘了，這事兒如果捅出去，你下半輩子打算在牢裏過嗎？”
“這……”關浩的表情有些猶豫。
陳子山直接對他擺擺手說：“我還有事要去辦，今天就說到這。”
說完，陳子山又補充道：“對了，你之後不要再隨便來找我了，更別讓其他人看到你來找過我，知道嗎？”
關浩好像不大明白他的意思，陳子山有些不耐煩地說：“我實話跟你說了，我已經打算讓王定來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說著，陳子山眼神淩厲，用手在脖子上狠厲地比劃了一下，說：“你要是不想事後被關聯，最近千萬不要來找我……今天出去的時候也躲著點兒人，從後門走，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