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不負責任的丈夫
那婦人悠悠轉醒，先是四周環視了一圈，繼而又泫然欲泣道：“我相公呢？”
黃七蕊怕她又哭暈過去，趕忙將她從床上扶著坐起來說：“夫人你現在懷有身孕，還是要顧著自己的身子要緊。”
“你說什麽？”那婦人一臉震驚地看著黃七蕊，看來她還不知道自己正懷著孩子。
黃七蕊將康大夫把脈過後說的話轉述給她：“你肚子裏的身孕現在已經快兩個月了，你還不知道嗎？”
說完，黃七蕊又補充道：“這是我們衙門裏的名醫給你把的脈，不會有錯的。”
“這……”那女人臉上露出一瞬間的喜色，但很快就又垂下了眉頭，眼中盈盈有淚：“可是我相公他……他還有救嗎？”
那女人抓住黃七蕊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緊緊握著黃七蕊的手，說：“你們這裏有神醫是嗎？能讓他救救我相公嗎？求求你們了……”
她掙紮著從床榻上下來，不由分說地就跪在了黃七蕊麵前開始磕頭，一邊哭道：“求求你們了，求求官爺……”
黃七蕊看著她的樣子，有些揪心，忙蹲下身子將她扶穩，不讓她再繼續磕頭，黃七蕊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現在一時接受不了，但是你丈夫的確是溺水身亡了，就算是神仙來了也無力回天啊……你現在肚子裏還有身孕，千萬不能放任自己悲傷過度啊，節哀順變……”
或許是聽了黃七蕊的話，她考慮到自己腹中骨肉，女人的哭聲總算是漸漸平息下來。
黃七蕊見她情緒大有緩和，便迫不及待地問出了一直憋在心裏的問題，黃七蕊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身上怎麽會有這麽多麵粉呢？是過來的時候正好在做飯嗎？”
那女人輕輕搖了搖頭，說：“我家裏是開麵館的，我每天都在揉麵擀麵，身上弄成這樣是常有的事。”
那女人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忙端端正正地站起身，看著床榻上麵也沾染道的灰塵，她不好意思地說：“我身上髒，弄髒姑娘的床鋪了。”
“沒有沒有……”黃七蕊忙勸慰道，“不打緊的，是縣令大人特意囑咐人將你安頓在這裏的。”
正說著，謝斐就從外麵走了進來，他看到那女人已經醒過來，臉上鬆了一口氣，說：“這個孩子在衙門前麵哭著喊著要找他爹娘，我就把他帶過來了。”
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男孩從謝斐身後探頭探腦地走了出來，他一看見那個女人就立即跑過來，大聲叫到：“娘！”
“海兒。”那女人也一把抱住奔過來的小男孩，哭了起來，她摸著那個叫“海兒”的小男孩，哀聲說道，“你爹走了，我們娘倆以後可怎麽辦啊……”
或許她又突然意識到自己腹中還有一個未出生的孩子，她臉上的淚珠滾落得更多了。
但那叫“海兒”的男孩顯然還不知道他爹遭遇了什麽，他一臉懵懂地問他娘：“娘，我爹爹他去哪兒了……”
她娘沒有回答他，隻是不停地落淚。
黃七蕊看著眼前的畫麵，也隻得歎了口氣看向謝斐，兩人麵麵相覷。
母子兩人抱著頭哭了有一刻鍾，那女人才從地上緩緩地站起來抹幹了臉上的眼淚。
“這位姑娘，還有縣令大人……”她對著黃七蕊和謝斐各行了一個禮，說：“今天多謝你們了，隻是我早上出來的匆忙，家裏的麵館都沒有人照看，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我想帶著孩子去將他爹接回家……”
說到這裏，女人又哽咽起來。
黃七蕊將她扶著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來，說：“大姐，你現在氣血不足，一個人也沒辦法將你丈夫的遺體抬回家，不如把你家裏的住址告訴我們，我們派人幫你抬回去……”
“多謝姑娘了……”
“沒什麽……”黃七蕊又說道，“不過關於你丈夫，我們還有幾個問題要問。”
黃七蕊讓黃音娘弄了一些吃的，將海兒帶出去吃東西。
“姑娘，你到底要問什麽呀？”
黃七蕊說：“輕鬆一點，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黃七蕊見那婦人對她有些芥蒂，便先主動報上了自己的名字拉近兩人的關係。
“我叫何春香。”那婦人低著頭說，“街坊領居都叫我春香。”
“哦……”黃七蕊恍然大悟道：“城南有一家麵館叫‘春香麵館’，就是你開的吧？”
“對……”春香說起自家麵館，臉上總算是多了幾分輕鬆的笑容，她主動對黃七蕊說道：“姑娘以後有空去吃麵，我不收你錢。”
“好哈哈哈……”黃七蕊禮貌性地笑了幾下之後，試探地問道：“平時都是你在麵館和麵揉麵擀麵嗎？你丈夫關浩會去店裏幫忙嗎？”
說到這裏，春香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失落，她歎了口氣說：“我丈夫關浩這些年染上了酒癮，時常不著家，所以家裏的麵館都是我一個人打理……”
黃七蕊有些失望，繼續問道：“那關浩他平時難道不會去麵館嗎？”
“我丈夫他也不是不會來，有時候他身上沒有喝酒的錢了，就會到麵館來拿錢……”
說到這裏，春香的眼中又泛出淚光。
黃七蕊心想，原來這個關浩是個不顧家的酒鬼，那麽大一家麵館全靠眼前這個女人打理，怪不得黃七蕊總覺得春香比同齡的婦人看上去要疲憊一些。
“那你丈夫最近幾天有沒有去過麵館呢？”黃七蕊試探地問道。
春香聽了連連點頭，說：“我丈夫前些天不知道怎麽了，每天都要喝好多酒，每天都要到麵館來拿酒錢，前天我因為這件事跟他爭了兩句，他……他就當著麵館那麽多人的麵將我推搡到了地上……”
說著，春香撈起自己的袖口，露出的小臂上果然有一塊淤青。
“當時海兒也被嚇哭了，我想著忍一忍，我丈夫總會變好的……沒想到……沒想到這才沒過幾天他就出事了……”
春香用袖口擦拭了眼角流下的眼淚。
黃七蕊看向謝斐，既然關浩前些天去麵館去得頻繁，那麽他的腳上就很有可能會沾上麵粉……
山上無名白骨周圍的腳印，到底是不是關浩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