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砒霜
“我已經把事情都跟黃姑娘和謝大人說了……”茯苓扒著牢房的柱子，對小八說。
“你！”小八一臉緊張，“你都說了什麽？”
“我什麽都說了。”茯苓將裝著米糕的籃子從柱子縫隙中遞進牢房，說，“小八哥，我給你帶了米糕。”
“胡鬧！”小八沒有去接米糕，而是對著黃七蕊說：“黃姑娘，茯苓跟你說什麽了？你和謝大人千萬不要相信，這件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與茯苓沒有一丁點兒幹係……”
小八一直在為茯苓開脫，茯苓隔著牢房的柱子，笑著對小八說：“小八哥，我什麽都說了，你是為了我才殺了人，出了事我不該躲起來全都交給你承擔……”
“傻瓜，你怎麽這麽傻！”小八看著茯苓的眼神裏盡是憐愛，她對茯苓說，“你就算說出來能怎麽樣呢？我已經是要給人償命的人了。”
“怎麽會呢？”茯苓一臉天真的笑容，說，“小八哥，你是因為我才殺人的，我才是有罪的那個人，我在公堂上就說那些事情都是我指使你做的，我才是主謀，你隻是被我利用了，讓謝大人給我定罪就好了……”
小八看著茯苓，淒然一笑說：“傻姑娘……”
小八嘴唇翕動，想要在說些什麽，最終卻還是選擇了沉默，從茯苓手中接過了裝米糕的籃子。
小八掀開籃子上的蓋布，看著籃子中香甜的米糕，手上的動作有些遲疑，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說：“我手髒，還是不吃了……”
“我喂你。”茯苓順手拿起一塊米糕，通過牢房柱子之間的空隙，將米糕遞到小八嘴邊。
黃七蕊看著眼前的兩人，心下也有些為之動容，便笑了笑識趣地說：“我先出去了，茯苓姑娘，你有什麽話想說的大可以在這裏對小八都說了，我在外麵等你。”
說完，黃七蕊便從獨自從階梯離開了地牢。
茯苓這天在牢房裏和小八聊了些什麽，黃七蕊不得而知，但黃七蕊心裏希望他們倆能把心裏藏著的對對方的心意都說出來，因為黃七蕊知道，再過些天，他們便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雖然茯苓口口聲聲請求謝斐將罪判到她身上，恕小八無罪，但黃七蕊明白，無論如何，這都是不可能的了……
案子很快就重新審理，升堂審理的時候，茯苓作為證人出場，她拿出了那天被肖章撕爛的衣服，然後將肖章到底是怎麽死的如實在公堂上說了一遍，當時在外麵圍觀的百姓很多，黃七蕊注意到茯苓說出這件事的時候，在外圍觀的百姓大部分竟然對她指指點點起來……
那些指著茯苓議論的人大多說是因為茯苓裝柔弱主動勾引了肖章才會出現這種事，更有甚者竟然已經在外麵指名道姓地罵起“蕩婦”。
聽到這樣的議論紛紛，茯苓的爹娘在外麵哭得哭天搶地，阻止茯苓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
茯苓的爹娘在外麵哭得傷心，茯苓在公堂之上也落下淚來，黃七蕊見狀，這才明白了為什麽小八為什麽千方百計地想要掩蓋真相，寧願自己殺人都不想讓茯苓牽扯進來，小八不是在保護他自己，而是在保護茯苓。
而茯苓明明知道說出真相來會稱為城中被議論紛紛的對象，也要把真相說出來還小八一個清白……
黃七蕊心中有些動容，她咬了咬牙走了出去，她看著底下那些議論紛紛的人，有些心寒，她愣了一會兒，拿起了旁邊用來擊鼓鳴冤的鼓槌，用盡全力地在鼓上麵敲了一下，巨大的鼓聲讓圍在周圍的人群安靜了下來，那些本來關注著茯苓的人紛紛看向黃七蕊。
黃七蕊看著這一雙雙眼睛，高聲說道：“你們之中，有多少是自己也甚為女人的？又有多少人家中養育的有女兒的？如果肖章侵犯的是你或者是你的女兒，你還會站在這裏說風涼話嗎？做下混賬事的人明明是肖章，你們卻罵被他害了的姑娘，是非黑白，你們到底分得清嗎？”
黃七蕊字字鏗鏘，擲地有聲地說完這些話以後，周圍圍觀的那些男男女女都陷入了沉默，各個你看我我看你麵麵相覷起來。
說完這些憋在心裏多時的話，黃七蕊覺得好受多了，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轉身回到堂上，一轉身就意外地撞上了謝斐直直看過來的視線。
謝斐遠遠地看著她，眼裏似乎還帶著些許讚許的目光，黃七蕊很少見謝斐對她露出這樣的表情，被他這樣看著，黃七蕊覺得有些不自在，她匆匆低下頭，不自然地錯開了與謝斐遠遠相交的視線。
黃七蕊回到謝斐身邊站著以後，茯苓也向她投來感激的眼神。
但雖然茯苓在公堂之上說出了真相，小八殺死肖章可以用“見義勇為時失手殺人”來免去死罪，但小八後來因為要掩蓋肖章的死而後又毒死了那個無名無姓的老叫花，所以重審過後，小八還是死罪難免。
“大人……你行行好，讓我代替小八哥去死吧。”茯苓跪在謝斐的腳下一直磕頭。
黃七蕊歎了口氣，將茯苓扶起來，說：“傻姑娘，你從頭到尾都沒有做錯事，我們怎麽能給你判死刑呢？”
“是我。”茯苓又磕起頭來，說，“這一切都是我指使小八哥做的，這下總能放了小八哥了吧？”
“大人，千萬不要聽茯苓胡說，我給老叫花下毒的事情，茯苓毫不知情。”小八說著，看向茯苓說，“茯苓她連我到底做了些什麽都不知道。”
“小八哥！”
小八看著一心想要往自己身上包攬罪名的茯苓，說道：“你說是你指使我的，你說說看我是用了什麽方法做了這一切的？我又是用的什麽毒藥毒死那個老叫花的？”
“這……”茯苓聽了小八的話，有些吞吞吐吐不知道如何是好地左顧右盼起來。
小八鄭重地對謝斐磕了個頭說：“大人，你看，茯苓她什麽都不知道，做下這些事的隻有我一人。那個老叫花也是我用砒霜毒死的，跟茯苓更是毫無關係……”
小八說著，謝斐的聲音突然驚訝道：“你說什麽？你是用砒霜下的毒？”
“嗯。”小八點點頭，看向謝斐。
黃七蕊也不知道謝斐為何要這樣問，也抬頭向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