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重新審理
黃七蕊也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她一邊破口大罵肖章不是人，一邊向謝斐求情：“謝大人，小八殺人是為了救人，肖章之所以會被殺是因為他做了不齒之事，這樣的話，能不能重新審理小八的案子啊？”
“如果真是這樣，小八的確能免去死罪，但是……”謝斐皺了皺眉，說，“小八為了掩蓋殺人的真相，還殺了另一個人……”
聽了謝斐的話，黃七蕊也沉默起來。
見黃七蕊和謝斐都不說話，茯苓又跪在地上，說：“小八哥就隻殺了肖章那個畜生，怎麽會還殺了別人呢？”
“難道你不知道？”黃七蕊看向茯苓，看樣子她並不知道小八為了掩蓋肖章死亡的真相都做了些什麽。
“知道什麽？”茯苓一臉的疑問。
黃七蕊欲言又止，無措地看向謝斐，謝斐輕聲歎了口氣，輕聲說：“告訴她吧……”
黃七蕊深吸了一口氣，將小八在肖章死後所做的一切計劃都告訴了茯苓。黃七蕊看著茯苓，忽然明白過來小八這樣做的理由，她之前一直想不通小八為什麽要用這麽複雜的計策來殺肖章，現在她終於知道了原因。
小八在救下茯苓之後，發現肖章已經死在了他手裏，他便想出這樣一個計劃，將和肖章有仇的兩個人金君浩和王寶聲約出來打暈，把他們牽連進這場殺人案件中，如果他那個關於密室的計劃成功了，那麽殺死肖章的嫌疑人就隻有金君浩和王寶聲二人，如果他的計劃失敗了，這個案子也隻有他一個幕後策劃人，這一切都與茯苓無關。
如果不是今天茯苓自己找上門來說出真相，恐怕黃七蕊一輩子也不會知道……
茯苓聽黃七蕊說完小八的殺人計策，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她雙眼失神，喃喃道：“我們發現肖章死了的時候，我很害怕，小八哥他為了安慰我，他說他是在衙門裏做事的，知道怎麽做能讓事情不敗露，讓我相信他，我問過他打算怎麽辦，但是他什麽都不告訴我，隻讓我去聲儀閣樓下送過一封信……”
“那封信是你送的？”黃七蕊立刻上下打量了一下茯苓的身形，她的腰肢很瘦，看起來的確像是從小八床底下搜出來的那套裙子的主人。
“嗯。”茯苓點了點頭說，“小八哥什麽都不告訴我，所以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我很樂意去做，當時他叮囑我送信的時候千萬不要被人看到我的長相，也不要穿被人看到過的衣服，我便穿了從叔叔家走的時候，嬸嬸幫我在臨縣裁縫鋪定製的新衣服，那件衣服我從來沒穿過，但是我去送完信過後，小八哥就讓我把這件衣服給他……我沒想到，他是為了在東窗事發的時候替我頂罪……”
說著，一串眼淚又從茯苓的臉上滑落，她近乎哀求地看著黃七蕊，懇求地說道：“小八哥做這些都是因為我，要斬首的話斬我好不好？”
黃七蕊的手臂被茯苓拽著，雖然她也很想要為小八洗刷罪名，但是小八為了彌補一個錯誤犯下了另一個錯誤，為了掩蓋肖章的死亡，害死了另一個不相幹的人，就算她有三寸不爛之舌，也沒辦法將這件事抹去。
黃七蕊看向謝斐，謝斐也是一臉的無奈，他搖了搖頭說：“可以重審，但是……小八他還是犯了錯。”
黃七蕊已經猜到謝斐會這樣說，畢竟之前她堅持求謝斐對小八從輕處罰的時候，謝斐就是這樣，他心裏唯一的標尺就是律法，即使小八是因為有苦衷殺了人，也改變不了他殺了兩個人的事實。
但是茯苓聽見謝斐願意重新審理這個案子，已經感激地在地上磕起了頭，黃七蕊趕忙蹲下身子將她扶起來。
茯苓高興地問黃七蕊：“黃姑娘，重新審理案件需要我準備什麽東西嗎？”
“一般是人證和物證……”
“物證我有。”茯苓說，“那天……那天我穿的衣服我還放在家裏的，那件被那個惡魔撕爛的衣服……”
茯苓嬌弱的五官即使是做出惡狠狠的表情，也讓人感覺不到一點兒攻擊性，黃七蕊看著如此柔弱的她，擔心地問道：“茯苓，你真的做好準備將這些在公堂上說給所有人聽嗎？”
“嗯。”茯苓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堅毅，說：“我要把這些說出來，我不想要周圍的人都議論小八哥是殺人犯，他明明是個救人的大英雄。”
黃七蕊看著她眼睛裏閃爍著的光芒，心中五味雜陳。
茯苓又看向黃七蕊，問道：“黃姑娘，我現在能不能去探望一下小八哥。”
茯苓說著從身後拿出一個竹籃，揭開上麵蓋著的麻布，露出裏麵白嫩嫩的幾塊糕點。
茯苓說：“去年這個時節，小八哥說我做的米糕好吃，可惜後來我做了好幾次米糕，都因為不好意思給他送過來，沒能讓他再吃到……”
茯苓說起小八和米糕時，眼睛裏滿是星星似的憧憬的光芒，看著她這樣的表情，黃七蕊隻覺得無法拒絕她的要求。
黃七蕊詢問地看向謝斐，看見謝斐點頭後立刻笑著對茯苓說：“走，我帶你去。”
黃七蕊上一次來地牢看望小八時隻希望從小八嘴裏問出來這個案子隱藏的真相，可是如今這所謂的真相浮出水麵之後，黃七蕊反而覺得心情更加沉重，特別是她看著前麵茯苓輕快的步伐時，她不敢想象天真單純的茯苓知道重新審理也不會改變對小八的判決的時候，她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黃姑娘，你看我的頭發亂不亂。”茯苓回過頭來，一臉燦爛地問黃七蕊。
“不亂。”黃七蕊笑著回答。
但其實這地牢裏麵天昏地暗，根本看不清她的發絲亂不亂。
走到小八的牢房前麵，黃七蕊朝裏麵喊了一聲，但小八還是像上次一樣臥在幹草堆上一動也不動。
黃七蕊又喊了一聲：“小八！”
幹草堆上的身影終於有了一點動靜，幾天不見，小八的聲音似乎蒼老了好多歲：“黃姑娘，我不是說了讓你不要再來了嗎？我沒什麽可說的了……”
“小八哥！”
茯苓衝牢房裏喊道，小八不耐煩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立刻從草堆上爬起來，看到牢房外的茯苓後，他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卻又在一瞬間板下了臉，皺著眉緊張地說道：“你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