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叫花子
這處破廟是個已經廢棄的城隍廟，聽說是因為風水不好，這一處山坡寸草不生，就隻有這一個破破爛爛的廟。
月光慘白，一陣風不知從那裏吹過來，破廟的破木門突然“吱呀”響了一聲。
黃七蕊驀地打了個哆嗦，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靠近了謝斐，明明追雲看起來武功更高的樣子，明明小八看起來長得更壯實，但黃七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下意識地覺得靠近謝斐更有安全感一些。
黃七蕊剛走到與謝斐並肩的位置，破廟裏突然傳出一聲幽怨的歌聲，嚇得黃七蕊慌不擇路地跳起來抱上了謝斐。
謝斐似乎也不知道會突然被她抱上。
黃七蕊借著月光看著謝斐那近在咫尺由青轉紅又轉青的麵色，才意識到自己這樣貿然抱上他有多不妥，可破廟裏歌聲猶在，黃七蕊也不敢就此放開謝斐，萬一謝斐因為被她抱了惱羞成怒將她一個人丟進去喂厲鬼，那不就遭了。
思忖片刻，黃七蕊決定——抱得更緊。
被她的雙臂緊緊箍住的謝斐臉色更加陰沉，像是一塊豬肝，他雙唇輕啟，冷冷地說：“黃七蕊！給我下去！”
一旁的小八和追雲也已經看著他們這副模樣笑個不停。
“我……我怕鬼。”黃七蕊哆哆嗦嗦的，遲遲不敢鬆手。
謝斐扯了扯嘴角，像是在極力壓製他內心的怒火，冷冷地說：“哪來的鬼？我保證你再不下來，我會變得比鬼更可怕……”
一旁的追雲還在偷笑，小八愣頭愣腦地說：“就是，黃姑娘，這哪來的鬼，不是說那個叫花子喜歡瘋瘋癲癲的唱戲嗎？有歌聲不是說明人就在裏麵，我們沒找錯地方嗎？”
“是……是哦……”黃七蕊後知後覺地鬆開了謝斐，她看著謝斐豬肝似的臉，悻悻地笑了笑，想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可謝斐沒理他，看了黃七蕊一眼就繞過她徑直走向破廟，一邊還嫌棄地抬手拍打了一下身上被黃七蕊抱出來的褶皺。
黃七蕊見狀，望著他的背影崛起了嘴，做了個鬼臉，接著也跟了進去。
這個廢棄的廟並不大，隻有一件屋子，而且因為不知道荒廢了多少年，早已經破舊不堪，四麵漏風不說，屋頂上也幾乎沒有半片瓦了，月光直直地從頭頂的大窟窿上照射下來。
正中央還放著一尊早已經看不出長相的神像，那叫花子就倚靠在神像一旁，見到有人進來，他也沒有任何反應，仍然搖頭晃腦地哼著歌。
黃七蕊抬起燈籠，問和他們一起來的小福：“是他嗎？”
小福看了看說：“沒錯，昨晚那隻狗來之前，就是他瘋瘋癲癲地跑到我們府門口，還想賴在府門口不走了，他渾身臭烘烘的，我和大福把就把他給轟走了……”
“這是什麽？”
黃七蕊注意到叫花子懷裏抱著什麽東西，湊近一看，才發現是半隻雞，仔細聞聞還能聞到這周圍有點肉香的味道，叫花子周圍還淩亂地散落著許多已經被啃得光溜溜的骨頭。
黃七蕊拿著燈籠，發現不僅僅是雞肉，他旁邊還放著一個酒壇，看這叫花子的紅通通的臉，應該是已經喝得爛醉如泥了。
“他哪來的錢買肉買酒？”黃七蕊湊近就聞到一股酒味和叫花子身上的臭味混合體，急忙捂住了鼻子。
謝斐看著這個神誌不清的叫花子，說：“很有可能昨天是有人指使他去王員外家門口放那些碎肉，這些吃食應該就是隻是他的人給他的報酬。”
“有可能。”黃七蕊點點頭，心想一頓飽足酒肉對這個朝不保夕的叫花子的誘惑可不是一般的大。
黃七蕊緊緊捂住鼻子，半蹲下來到與那個叫花子平行的高度，連說帶比劃地大聲問道：“喂！我問你，這些東西是誰給你的？”
可黃七蕊問完，那叫花子就像沒聽見似的，還是隻發出咿咿呀呀的唱腔，隻不過他的聲音似乎微弱了許多。
黃七蕊又問了一遍：“老伯！這燒雞和酒是誰給你的？讓他再給你買點好不好？”
黃七蕊本以為換一個問話的方式能管用，沒想到這次她說完以後，那叫花子不僅沒有老老實實回答她，連歌聲都突然停止了。
“不會吧！”黃七蕊有些泄氣，“咱們不會還要把他帶回衙門然後等他酒醒了再問吧？！”
燈籠的光線下，那叫花子滿臉通紅，嘴邊還掛著酒足飯飽後滿意的笑容。黃七蕊想要叫醒他再問點什麽，正當她湊近一點的時候，叫花子猛然睜開了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黃七蕊嚇得一個不穩，直直一屁股跌坐下去。
“哎喲……”黃七蕊不想讓謝斐笑話她，不敢大聲喊疼，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那叫花子的一雙眼睛估計患有什麽疾病，布滿血絲，他渾濁不堪的眼珠子看上去如同死魚的眼睛，卻突然慢慢轉動起來。
叫花子的眼神慢慢停留在謝斐身上，他虛弱地抬起手，指向謝斐，慢悠悠地口齒不清地說：“這……這酒肉不就是官家你請我吃的嗎？”
說完叫花子“嘿嘿”笑了起來。
“啊？”
“老東西胡說什麽呢。”追雲也急道。
所有人都麵麵相覷，謝斐臉上也有些奇怪。
黃七蕊皺起眉頭，還想再細問，那叫花子抬起來的手又軟軟地垂了下去，那雙可怕的眼睛也緩緩閉了起來。
“不會吧！又睡？這瘋瘋癲癲的要等什麽時候才能問出點東西啊。”
說著，黃七蕊急著想要再叫醒叫花子，可她的手指剛碰上叫花子，叫花子的整個身體就如同一灘爛泥一般倒到了地上，他懷裏抱著的那半隻燒雞也滾落在地。
“呀！”黃七蕊被突然滾過來的燒雞嚇了一跳，急忙躲開，說，“看來咱們真的隻能把他先帶回去，等他酒醒了再問話了。”
說完，黃七蕊看向謝斐，謝斐也點點頭表示同意，示意追雲和小八上前去架起那個叫花子：“帶回去吧。”
小八和追雲擼起袖子就上前去，一人一邊將叫花子抬了起來。
忽然，小八的動作忽然一怔，愣了愣，又將手放到叫花子的鼻尖，戰戰巍巍地說：“大……大人，不好了，死了！”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