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另一份卷宗
“米……米飯？”黃七蕊臉上那一抹不正常的紅色瞬間褪了下去。她手忙腳亂地撫上自己的嘴角，右邊果然粘著兩粒白花花的米飯。
黃七蕊瞬間覺得格外窘迫，而謝斐竟然還氣定神閑地揶揄道：“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黃師爺不要浪費糧食哦……”
說完，謝斐的嘴角彎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笑意從他眼裏流露出來，黃七蕊看著他向前信步的背影，氣得牙癢癢，恨不得把這兩粒白米飯糊到他那件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綢緞外袍上。
但一想到謝斐現在是她一家人的衣食父母，她又咬著牙把罪惡的手放了下來。
謝斐信步走向前去停在了那處現在在他名下的宅子前麵。
黃七蕊見他一動不動地盯著這個氣魄的大門看，悄悄翻了一個白眼，她心想有錢人是不是都這樣動不動就要欣賞自己的資產，然後在心中感歎：啊！這就是我打下的江山……
黃七蕊正想著，謝斐忽然叫了她一聲：“黃師爺。”
黃七蕊嚇得連忙收起白眼，走了過去。黃七蕊本以為謝斐是要讓她繼續介紹這個有關這個宅子相關的事情，沒想到謝斐突然開口說：“其實那天‘紅蓋頭’將你從這裏擄走，我追上去的路上，我就在想‘紅蓋頭’會是一個怎麽樣的犯人……”
謝斐抬頭望向街道上方的天空，像是在回憶他追擊“紅蓋頭”時的情形。
黃七蕊也不自覺地跟著他一起抬起頭，她還記得當時她像砧板上的魚肉被“紅蓋頭”迷暈抱走時，心裏有多絕望，還好後來謝斐追了上來，不然她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天邊的晚霞漸漸暗淡下去，謝斐繼續說道:“後來我收到大理寺的卷宗，抓到了白昆，知道了他的過往，我才完全明白，這個殺人惡魔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什麽樣？”黃七蕊隨口問道，但她心想不就是連環殺人凶手嗎？她記得兩年前平福縣也出過這樣的連環案，隻不過當時凶手的殺人手法並沒有白昆這麽殘忍。
當時破案後，白師爺告訴她，這種連環殺人凶手一般都是極度嗜血，忍不住自己想要殺人的欲望，白昆二十年前就是殺人如麻的“鬼盜”成員，現在雖然“鬼盜”組織不複存在了，但他恐怕是難以抑製自己嗜血成性的天性，才會犯下這樣的大案吧。
黃七蕊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她自認為從白師爺那兒學到的東西足夠讓謝斐大吃一驚了。
果然，謝斐聽完她說的，竟破天荒地附和了她一句：“你說得沒錯。”
可是正當黃七蕊想要得意洋洋一番時，謝斐有開口說：“那你想過沒有，他銷聲匿跡的這二十年，他又是在哪裏，是怎麽抑製他殺人的衝動的呢？”
“這……”黃七蕊有些氣餒，她抬眸看向謝斐，“莫非你知道？”
謝斐點了點頭，黃七蕊驚訝地問：“是白昆醒了嗎？你是不是盤問他了？”
謝斐又搖了搖頭，說：“其實大理寺送來的卷宗還有一份。”
“還有一份？”黃七蕊有些驚訝。
“嗯，大理寺送來了兩份卷宗，”謝斐說，“你們看的那一份是二十年前菉城官府呈到上級的案件記錄，記下來的是二十年前剿滅‘鬼盜’前後發聲的事，你和莊小姐不都很好奇‘鬼盜’在二十年前被趕盡殺絕，白昆又怎麽會在二十年後再次出現呢……”
“嗯，我和細細都想不通這一點。”黃七蕊說著，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說，“是不是白昆是二十年前的漏網之魚，但是他在官府的圍剿中受了重傷，這二十年都沒辦法行動自如，如今二十年後他遇到世外神醫治好了他的傷，他才重出江湖了，這樣一來他二十年的銷聲匿跡也能解釋得通了。”
說完，黃七蕊忍不住為自己拍起掌來，她覺得這個推理十分合理。
可謝斐的一盆冷水很快就潑了下來，他看了黃七蕊一眼，說：“你是不是在茶館聽多了說書的……”
“大人，你怎麽知道我愛去茶館聽人說書？”黃七蕊一想到說書就有點兒興奮，她平日裏除了喜歡打聽哪裏發生了什麽案子之外，最愛去茶館聽書了，還有一些話本雜記之類的，她也都喜歡看。
她稀裏糊塗地接了一句話過後才反映過來謝斐是在嘲笑她的想法，但她還是嘴硬道：“我承認我這個想法是有那麽一點兒天馬行空了，但是現實中也是有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的嘛！”
她氣鼓鼓地插著腰、噘著嘴，兩頰也圓圓地鼓起來，謝斐見她這幅模樣，語氣也不自覺地輕快起來，他說：“其實你猜的也有那麽幾分接近……”
得到一點兒肯定，黃七蕊立刻笑靨如花起來，她興奮地湊上來：“我猜中了哪幾成？”
黃七蕊一身尋常衣裳，頭上也沒有華麗的珠釵，可她未施粉黛的臉上透著少女特有的嬌憨，她突然一下靠的太近，謝斐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剛剛還在取笑黃七蕊的表情將僵在了臉上，謝斐不露聲色地往後退了半步，保持了兩人原有的距離。
謝斐清清嗓子，很快就恢複了鎮定，他開口道：“關於二十年前的事情有兩份記錄，一份是剛剛說的可以呈給官家明麵上的記錄，另外一份沒有給你們看的是在二十年前‘鬼盜’被剿之後，大理寺秘密調查的記錄。”
“還有這種事？”黃七蕊從小生長在平福縣，在謝斐調任來這兒之前，除了上一任平福縣令以外，她沒有見過其他更大的官職了。
以前的平福縣令是個膽小怕事的主，白師爺常常私底下跟黃七蕊開玩笑說縣令恨不得讓主簿把他說的做的吃穿用度什麽都記下來，就是害怕自己被汙蔑程貪官汙吏。
黃七蕊聽了謝斐說的這幾句話，她實在想象不到這麽大的案子竟然也會有人從中瞞天過海，參與其中的人不怕有朝一日被追究到殺頭嗎？
謝斐看著眼前黃七蕊一臉疑惑的模樣，他知道眼前這個姑娘雖然機靈，但他從來沒有接觸過權利的中心，她也就不會理解，權利越大的位置，越是有人願意鋌而走險玩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