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喉舌之任泰山重
就聽唐棣的聲音立刻傳來,“……娘娘,臣該死,有負娘娘之心,請娘娘莫要擔心,臣定不會為難越王,就算靈依被封為太子妃,我唐棣食君之祿,必忠君之事,絕不會做出忤逆皇上和娘娘所托之事!”
“……但願將軍所言不再是無信之詞,也不枉玉瑤在接親路上和將軍做出有失婦德之事,更不負以身相托之情份!”
“臣,此生銘記……”
……
我地個娘親啊!勁爆緋聞啊!我聽的是膽戰心驚大氣不敢出,緊張地身體發僵動也不敢動,身上的衣服都濕了,用濕漉漉的手心輕輕抹一下額頭上的汗,感覺腹中的寶寶都在不安分地動著,我忙輕輕來回撫摸著肚子以示安慰。
假山後麵的竹林中終於沒有了說話聲,隻傳來一陣輕微的窸窣聲,良久,才沒了聲音。
我依然驚愣著緩不過神來,直到一個人輕輕拉拉我。
回頭,許氏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我身旁了,她向我做個噤聲的動作,我點點頭。她堅難地把我連拉帶抱地扶起來,我們倆躡手躡腳向宮外走去。
……
天下起了雨,先是劈裏啪啦擊打在屋頂和廊下的芭蕉葉上,很快便傳來了刷刷之聲,我的心也隨著雨聲漸大,被攪得心煩意亂。
靠在軟榻上,好半天才平撫下慌亂的心緒,看看許氏,她麵上平和,就跟什麽都發生似的,真不愧是塊“老薑”,我猜她必定也聽到了。
喝口采苓遞過來的茶,緩緩心神,又清了清嗓子,才小聲道:“許姑姑,今晚之事……”
“主子,今晚什麽事兒也沒發生,老奴侍候著主子一直待在屋內。”
有一句話叫“人老奸馬老滑,兔子老了鷹難拿”聽起來不是什麽褒語,可非常有道理。許氏不愧在宮中“混”了這麽多年,平時做的就是揣摩主子的心思。我這個小雛蛋,一張口人家就知道要說什麽話,真是多慮了。我微哂無言,隻是讚同地向她點點頭。
都三更天了,我還在床上不停地“烙餅”,雖然現在翻身不易,幸虧有采苓幫著,我身子重,又是夏日天氣熱,采苓一直為我打扇到我睡著。
隻是今日實在是睡不著,一會想著皇上交給的東西,一會想著沁妃娘娘和唐棣的對話,後者這緋聞實在是勁爆的能掀了整個皇宮。
皇上的妃子和大臣竟然有一腿,聽那話兩人從年輕時就開始好了,還有了孩子,想必死去的那位三皇子就是二人的孩子了。
唐棣果然被康王所收買,他對沁妃娘娘承諾不會幫康王,在女兒和情人之間,他究竟會選擇哪一邊呢?這可真是個讓人頭痛的事兒!
我思忖著,如果不是發生康王要娶唐靈依這事兒,沁妃娘娘斷斷不會冒著如此大的危險私會唐棣,還把兩人多年的陳芝麻爛穀子的情事拿出來威脅唐棣。
我想著那位溫柔端莊的沁妃娘娘,眼前浮現出司馬玨的身影,他必定知道自己的母妃和唐棣的關係,否則也不會對沁妃娘娘的態度那麽惡劣。又想起唐靈依到庵中跟我說的話,看來她八成也是知道的。
司馬玨難道真的是在利用唐靈依?想想同為女人的唐靈依,我竟然生出些許同情之心。
善良人啊,忒愛心軟咧!
司馬玨也不知他此時在做什麽?他知道我沒有死嗎?知道他有孩子了嗎?真想知道他知道後會是什麽反應!
我摸摸比一般孕婦大很多的肚子,都是他害的我這樣,‘種完地’就沒了人影,害得姑奶奶頂著風雨一個人收成,他這個做爹的太不稱職了,欠抽的,真是想他!
我看著直打瞌睡的采苓,又想起了許氏,過不了幾年,這丫頭就會修煉成又一個許氏了。
皇宮中甚是適合把人修煉成人精!
我跟采苓說困了,讓她去休息。待她出去後,才把懷中皇上交的東西拿出來,借著微弱的燭光一看,驚的眼珠子差點掉地上,心跳又加速了,感覺肚子中的寶寶都一陣不安分的亂動。
我想找個地方把這東西藏好,東摸西找了半天,覺得哪兒都不安全,事關太過於重大,最後還是決定放在身上最保險。
摸著藏在內衣中的這東西,說不上來是驚還是喜,最多的是愁。這,如何送出去?失眠啊!
興元三十年,八月末。皇上為了龍體早日康複,到清苑行宮休養去了。
許氏犯著愁告訴我這個消息時,我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之處,山清水秀之所更利於皇上的病情好轉。
我犯愁的是如何出的宮去,最初為了自身和腹中孩子的安危,不得不出此下策進宮,真沒想到如今要出宮卻如此犯難。出宮各門口全是康王的人把守。
我身上有著我必須送出宮的東西,這關係到北晉江山何去何從,責任著實重大!
許氏是在為我愁,算算日子我眼看就要生產了,這沒有接生婆,如果皇上在,她可以去請旨,讓皇上悄悄派兩個接生婆過來,應該不成問題。我在此秘密待產,隻有皇上知道,如今他去了清苑,許氏也不敢冒然去求其她的主子。
琢磨來琢磨去,許氏決定冒險去求一個主子,求她給我找接生婆。
可是,她卻出不了院子了,門口除了那兩名太監外,又增加了兩名侍衛。雖許氏還能出去拿吃食和生活用度,但有侍衛相隨,並不如以前自由,查得甚嚴,許氏和采苓把身上值錢的首飾給了那兩名侍衛,他們才沒進來查看此處住的何人。
我更是著急了,這出不了宮,如何完成皇上交付的任務。
許氏告訴我,宮中各處除了太監都換上了侍衛把守,感覺宮中到處都透著緊張壓抑的氣氛,宮人們言行謹慎,見了麵也不敢多交談,也不知出了什麽事兒。
她著急,是因為用她話說我腹中孩子已經“向下”走,就要生了。
最後,許氏咬咬牙告訴我,實在不行就她給我接生。
我問她可有給她人接生過的經驗,她說她隻在一旁看過。
我直歎氣,我前世從電視上也看過,看與做真的兩碼事兒啊!哭死!
過了兩日,宮中的氣氛感覺更加緊張,因為連許氏也不得出門了,吃食每日有兩名太監送到門口,量少了許多,吃的也不如之前。
我們三人總不夠吃,而我又懷著孩子,許氏和采苓隻吃半飽,把好一點的精細的食物留給我,我還是吃不飽。
興元三十年,九月初九。
我告訴許氏和采苓,我等不了,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出宮去,否則在宮中隻能等死。
兩人一聽更愁了,這出院子都難,更何況出宮。
……
二更天,我們三人看著跳動的燭光,是大眼瞪小眼地發愁。
我斜靠在床上,摸著自己看上去有點恐怖的大肚子,真煩愁,不生都不行。
“主子,老奴覺得主子懷的是似‘雙生子’,不然身子怎會這麽沉重呢?”一旁許氏的話嚇我一跳。
“許姑姑說的極是,奴婢也有此感覺。”采苓應道。
“雙生子?”天啊,真說不準,要不肚子怎麽這麽大呢,她們這麽一說,我想著肚子中的動靜,確實有點異常。
看著我的大肚子直咧嘴,眼淚都要下來了,兩個孩子,沒有接生婆怎麽生下來啊!
萬一生不下來,也不能剖腹,我豈不是又要到閻君哪兒去了。愁煞人啊!
“主子放心,明日老奴就是拚了命也要出去為主子找穩婆。”許氏看出了我的擔憂。
“公主放心,奴婢定會陪著許姑姑衝出去一道去找穩婆。”采苓小姑娘大義凜然地道。
我咧咧嘴直想哭,你們都走了,萬一有個不測,我豈不是死的更快!
我還沒說話,就聽門外傳來輕輕的扣門聲,我們三人吃驚地互想望望,住在這兒這麽久,還從來沒有人來過,這三更半夜的誰會來呢?
許氏讓采苓在屋中陪我,她去看看,采苓順手就抄起把扇子護在我身側,“公主莫擔心,有奴婢……”說到這兒,她看著手中的扇子,可能覺得不甚給力,忙頭扭來扭去四處轉著找襯手的家夥,最後,她衝過去拿起一把雞毛憚子在手,一副威風凜凜地樣子護在我身側,是緊抿櫻唇,喘著粗氣,眼睛瞪的溜圓。
我看看那雞毛憚子,再看看采苓的小身板,真想哭!
不大一會兒,許氏回來了,後麵還跟著兩人,走在前麵的一人,渾身上下包裹在一件黑色的披風中,整個臉隱在大大的昭君帽中。後麵是一位看上去和許氏年齡差不多的老宮人。
我費力地挺直身子看著來人,穿披風的人摘掉了照君帽,我一看大驚,掙紮著起身要施禮。
來人上前忙扶住我,輕聲道:“孩子啊,這麽重的身子,莫動。”
來人正是太後娘娘。
太後讓許氏、采苓和跟她來的老宮人到外麵守著。采苓把雞毛憚子悄悄向牆角一扔,抹了抹額頭。
太後看看我的肚子,皺了皺眉頭,“看你的情形沒幾日就要生了。哀家本有一事想托,怕是不能了。”
我這人吧,無論何時都愛逞強,愛為朋友做些類似赴湯蹈火呀,兩脅插刀的事兒,尤其是太後這樣的長輩要托付事情,況且我對她一直印象不錯,想也沒想立刻痛快地道:“太後請明示,臣妾定當全力以赴在所不辭。” 也不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真是放著駱駝不吹牛啊!
太後苦笑笑,看著我的肚子無奈道:“孩子啊,你的心哀家明白,恐怕你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我看一眼自己的肚子,立碼蔫了,泄氣了。
太後長籲口氣,輕歎一聲道:“出宮去吧,把我的皇孫孫生下來,宮中不太平,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