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好雅興與好興致
低頭看著近前停下來的一雙靴子,渾身抖的不能自控,“怕了?知錯便好!”耳畔傳來一陣溫熱的氣息。
“啊?”我立刻抬起頭瞪著他,我這是怕你了嗎?姐這是凍的!你冰天雪地隻穿一件半濕不幹的單衣試試!
“我……”還沒容我哆嗦著分辯,身體一晃懸空而起,被司馬玨打橫抱在懷裏,一陣溫暖包圍了我,額滴神啊,總算暖和點了,便老不客氣地向他懷裏又靠了靠。
從容景瀾身邊經過,我見她身上披了周宏安狐裘,她默默地看著司馬玨抱著我,麵上一片悲傷之色,眼睛中有亮光閃動,對上我的目光,驟然扭了頭,快步向一匹馬走去,竟然是她那匹掛有她銀槍的馬,定是司馬玨他們碰到才找到我們,也不知我騎的那馬跑哪兒去了,馬上可有我從都督府“搜刮”來的銀票和值錢的東西,丟了委實讓我心疼!
我目光一直沒離開容景瀾的身影,我不是向她示威,更不是洋洋自得,而是心裏同樣悲傷地範著冷,心莫名地顫著。
同為女人,感同身受,這種感覺真是讓人無比心碎,司馬玨又是她深愛的男人,而我現在何曾不愛他,可他又在愛著誰?
他這樣毫無忌憚地抱著我,讓容景瀾又情何以堪,過分!委實過分!我看著一臉冷意的司馬玨閉上了眼睛。
“你好殘忍!”小聲念叨一句。
“你更勝一籌!”他咬牙道。
“王爺,我們快走,如群狼再返回,就危險了。” 周宏安在一旁道,司馬玨點點頭。
“請王爺坐好!”周宏安說著走向一旁,把手放在嘴旁,發出了“嗷唔”之聲,向茫茫黑夜中傳去,我驚的眼珠子差點掉地上,敢情,敢情這“老虎”是他呀!
他這是練的什麽功夫啊!難道是傳說中的“獅子吼”?還是“老虎吼”?不懂了!能把聲音傳這麽遠,底氣真足!
暗自點頭,熟諳一門“外語”太重要了,關鍵時刻救命啊!我好生佩服!
他學的“老虎”聲音太有震懾力了,司馬玨抱我騎在馬上,坐下的馬聽到那“老虎”之聲竟然渾身發出一陣顫抖。
……
在回程的路上,我在司馬玨的懷中竟然睡著了,真是沒出息啊!
被小販的叫賣聲驚醒,睜開眼,天光已大亮,我們回到了薄骨律城,司馬玨把貂裘脫下來,把我包住,就兩隻眼睛露出點縫,我估計他是怕被別人看出來。
又感覺他在自欺欺人,把我捂的這麽嚴實看不出男女,豈不更容易讓別人猜測。
果然,剛進城,路旁早起賣豆腐和大餅的,就聽賣豆腐的驚訝之聲傳來,指著我們對一旁賣大餅的道:“快看,總算見到活的‘斷袖’了。”
我聽罷立刻生出佩服之情,敢情這位豆腐哥言外之意是見過死的“斷袖”?真想知道是怎麽樣兒的“死著斷著袖”!
大餅:“不是吧,沒準是女子呢。”
豆腐:“明明男子,你見女子穿這麽大的男子鞋的?”
大餅:“也是啊,真是世風日下,‘斷袖’竟然……”
我一陣咳嗽,裝作看景偷瞄一下和我“斷袖”的人,見他依然黑著臉,麵色甚是嚴峻,忙向貂裘裏縮了縮身體。
看著都督府的大門直歎氣,這情景似曾相識,兩次出逃竟然都不是自己走回來的。
剛進府門,就見宋楚從裏麵出來,一見司馬玨揖禮道:“王爺,人沒找到。”
司馬玨道:“出現,殺!”
我心中一驚,他要殺誰,難不成……
剛想到這兒,就聽房頂上傳來說話聲:“越王爺,早啊!”
一聽這聲音心中一陣興奮,忙探出頭去看,卻被司馬玨一把把我又搬回他懷中,我還是清楚地看到是樓揚,側臥在屋頂的白雪上,舉著一壇酒在喝,那樣子甚是灑脫。
司馬玨從鼻腔中冷哼一聲,沉聲應道:“樓公子好雅興!”
“越王爺好興致!”樓揚喝口酒高聲道。
我直咧嘴,聽說過“醉臥美人膝”的,還真沒見過雅興到如此另類之人,大冬天的一副美人側臥在雪中,就著呼呼的西風喝著酒,這雅興也忒,忒邪性了點!
再看看這好興致的人,這興致也忒興致大了點,大早上的抱著算是美人的我,踏著白雪,也配著冽冽西風滿城瞎溜達,這樣興致著實讓人犯噎!
“樓公子,本王看你的使命也完了,何去何妨早做打算,這兒是戰場,不是客棧。”
“越王爺無須這般客氣,我的使命王爺正在履行,在下甚覺失職,更應留下來,還望越王爺莫嫌討擾,想來你也不喜無信無義之人!”
司馬玨鼻子中再次發出一聲冷哼,沒說話,雙腿一夾馬肚子,馬“噌”地一下猛地向前衝去,我一個不妨仰向他的懷裏。
趁機向他懷裏靠了靠,心一鬆,安穩地放在了胸腔中任其歡跳,隻是不解樓揚為何此時才出現?
幾人下了馬,我也從司馬玨懷中掙紮下來,可剛下來又被他打橫抱起,我看看左右,咳咳,真讓人難為情。
“王爺,景瀾領罰。”一下馬容景瀾就過來對司馬玨道,不看我一眼。
“下去領二十軍棍。”司馬玨厲聲道,頭也不回抱著就走。
“是。”
我一聽急了,掙紮著探出頭道:“慢著慢著,不能打。”說著抬頭看著麵前的一張冷臉,“是我嫌悶非讓她帶我出去,不怨她。”
“再加二十下。”司馬玨邊走邊道。
我急了掙紮著想到地上,“放開我,如果打她,那也打我這個罪魁禍道吧!”卻被司馬玨抱得更緊。
“再加二十。”
我忽然笑了,“好,打得好。”停止了掙紮,咬牙恨聲道:“沒錯,是我!是我想離開你,這個回答可滿意?”他的冷漠讓我突然心中沉悶,為容景瀾心痛,也為自己傷心,眼睛發酸,喉嚨發緊,冷哼一聲,顫了音道:“如果你非要打她,我夏思柔在此發誓死都要離開你!”
司馬玨腳下一頓停了下來,抱著我的手臂抖了幾下,他擰眉黑麵地盯著我,薄唇緊抿,臉上的肌肉也抖了幾下。
我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仰頭看天不讓眼淚掉下來,卻對上了他黝黑的眸子,隻好轉看向別處。他的手又抖了一下,我一緊張,難道他要把我扔到雪地中?
“謝過玉真真人,錯在景瀾,和真人無關,景瀾領罰,無怨言!”容景瀾的聲音傳來,我的眼淚卻順著臉頰滾了下來。
司馬玨不說話,薄唇抿得更緊,抱著我快步走向我住的院子,直接把我抱進了沐房,在我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撲通”一聲把我扔進了浴桶。
我驚叫一聲,慌忙把身上他的貂裘扯下來,剛要脫中衣,看看司馬玨瞪著眼並沒有離去的意思,忙護了濕衣沾身原形畢露的胸部,冷聲道:“出去!”
他臉更黑了,彎腰雙手撐在木桶邊緣,微眯了狹長鳳眸湊近我,那眼神似一把利箭看的我心撲通撲通的不安定,唇角抽動著,一字一頓地從嘴中蹦著字,“為了容景瀾,一個女子,你竟然拿永遠離開我做籌碼!”他直起身,“威脅我?好!很好!”說著鼻腔中發出一聲哼,“我呢?我在你這兒……”他說著用手指指我的心窩處,“可曾有過位置?”他默然了片刻才又咬著牙丟出一句話:“我已仁至意盡,莫要逼我!”
我呆呆地站在水中,感覺很暖和,內心卻泛著冷意,“你的仁至義盡,並非我想要,你從始至終都沒明白!”
“不明白?你是現在不想活了?”他冷嗤,“為了你的安全,我看你有必要安心呆在屋內。”他說著衝屋厲聲喊道:“那婭,侍候小姐。”冷哼一聲,一甩袖子陰著臉走了。
……
一連數日我未見司馬玨,我現在連院子也不能出去,院門被從外麵反鎖著,楊忠和梁虎更是盡職盡責地守著,每天見的就是那婭。
自身難保的還在擔心容景瀾,隔著門問兩名侍衛她的情況,他們支支吾吾地搪塞著,真不愧司馬玨的忠實走狗,我心中暗罵著,還不能罵出來,怕有損我這公主的形象,忍了!
最後威脅兩人,要求見王武,再不讓見,我把房子點了。我說著把手裏的火把晃了晃。
這招真好使!楊忠一見連聲應承著跑了,他們也真是不經嚇,我又不是真點了房子。
不消片刻王武就來了,告訴我司馬玨雖未明言隻罰容景瀾二十軍棍可也默許了,可容景瀾真夠倔的自願領四十軍棍。
第二日就被司馬玨派到他哥哥容淼清那兒去打南杞軍隊了,“打南杞”也真是給我“麵子”啊!
十二月的天氣異常寒冷,我每天除了在屋裏,就是在院子中仰望天空發呆,要不就琢磨著如何跳過這高高的院牆去,琢磨來琢磨去,還是覺得看天比較靠譜!
我還聽到院牆外樓揚的聲音,知道她是不放心我,便在院內高聲喊他,叮囑他一定要吃好喝好別想家,讓他知道我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