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邢殺

  試錯一直是夏國政府的優秀傳統。


  在推行一項影響深遠的政策之前，夏國會先進行多區塊、多路徑的嚐試，排除、修正其中的錯誤道路，最後選擇一條適合夏國國情的前進方向。


  於夏國而言，基因藥劑的全民推廣是需要謹慎對待、小心試錯的政策決定，他們應該延續“部分推行，以觀成效”的傳統，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直接快進到“全民推廣”的地步。


  若是基因藥劑有效，其他提前“全麵推行”的國家固然可能因此獲得先發優勢，但是憑借巨大體量和深厚底蘊，夏國可以迅速跟上他國步調，緊接著以強大的執行力抹平對方的先發優勢。


  夏國不該成為第一個“全民推廣”的國家，非要說的話，凜冬帝國才該是那個國家。


  “不夠。”唐益看著穀教授毫無變化的神情，“這不是你的猜測，至少不是你的所有猜測，你還有其他的理由。”


  穀教授：“為什麽這麽說？”


  “就算邢殺證明了超凡的存在，夏國也不用表現得如此緊迫，他們可以用試點的方式緩步推進基因藥劑的注射。”


  穀教授平靜地看著唐益，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對許千秋了解多少？”


  許千秋？唐益皺眉看著穀教授，不明白這個問題的意思。


  以唐益的年齡和身份，他沒有機會接觸許千秋，唯一的了解方式隻有課本和資料，但是那些東西，穀教授肯定比他更為清楚。


  難道許千秋公開的履曆裏藏著什麽秘密？又或者.……

  想著穀教授奇怪的反應，唐益心中掠過一個想法——難道穀教授認為他和許千秋有聯係？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打斷了唐益的思索。


  穀教授皺眉看向陳維遠。


  陳維遠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從兜裏取出手機，驚訝地看著屏幕上的來電提示。


  “是趙小姐的電話。”陳維遠將屏幕轉向穀教授，上麵寫著“趙青青”三個字。


  陳維遠請示道，“趙小姐通常會直接過來通知任務，隻有非常緊急的事情才會用電話聯係的方式。教授，我先出去一趟，問問趙小姐相關的情況？”


  “不用了。”


  穀教授伸手拿過陳維遠的手機，按住電源鍵關機，然後把手機扔在一旁，說道：“我知道她想問什麽，不用管她。”


  陳維遠遲疑地望著穀教授，今天的穀教授已經不是“反常”二字便能形容，簡直像是換了一個披著穀教授相貌的人。


  以前的穀教授，雖然會因突發任務打斷實驗節奏而不滿，但是從來都以官方任務作為第一要務，哪怕帶著情緒也會高質高效地完成任務，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采取抗拒的態度。


  他們之所以能夠安心實驗，是因為國家願意大力支持他們的研究，是國家一直全力保障他們安全的研究環境，穀教授清楚這一點。


  但是為什麽今天？

  想到今天的見聞，想到穀教授說出的那些令人震驚的消息，陳維遠悄悄看了眼唐益。


  是因為唐益嗎？


  不，對現在來說，最重要的不是這個。


  按下多餘的猜測，陳維遠小聲提醒穀教授：“趙小姐每次來都帶著官方的任務，如果事情真的很緊急，我們.……”


  “不用管她。”穀教授的語氣不容置疑。


  陳維遠閉上了嘴，低頭不語。


  穀教授的態度非常明確了，這種狀態的穀教授是不會接受勸告的，多嘴除了讓穀教授生氣，沒有任何實質的意義。


  他沒法改變穀教授的決定。


  穀教授轉向唐益，緩聲說道：“基因藥劑的製成需要一種特殊的原料，我們稱之為‘種子’，而除了許千秋，沒人知道‘種子’的製造方法。”


  唐益不解道：“所以？”


  穀教授說道：“所以想要獲得大量的基因藥劑，必須滿足許千秋的要求。如果許千秋拒絕將基因藥劑流入某個國家，那麽這個國家就會從這條象征未來的賽道上消失。”


  唐益沉默下來。


  如果科技倒回至核武器之前，忽然冒出一個掌握核武器全部技術的人，滿足他的要求就能獲得核技術，那麽國家頭腦們應該作何選擇？

  選擇隻有一個：得到技術，然後消除技術流傳的可能。


  那不是個人情感能影響的局勢，即使領導人做出別的決定，國家的意誌也會驅使其他人貫徹“毀滅”，在這方麵國家就像生物一樣敏感。


  唐益看著穀教授的雙眼，認真問道：“邢殺有多強？”


  “許千秋毫發無傷，這就足夠說明一切了，如果你還不能理解。”


  穀教授頓了頓，“新曆16年，春之聯邦派出一隻作戰艦隊試圖占據黑天鵝人工島，夏國和凜冬帝國發表了聲援講話，但在他們采取行動之前，春之聯邦便將艦隊撤了回來。之後，從那裏傳來消息，春之聯邦的2艘航母徹底損壞。”


  唐益回想著餘生的記憶，難以置信地說道：“高位超凡能做到這種事情？超凡不是會受到精神力的限製嗎，怎麽可能和整編的軍隊對抗？”


  “我推測邢殺有方法避免精神力枯竭，至於方法是什麽，也許許千秋知道。”穀教授給出回答，話到最後臉色有些差。


  對研究的專注壓下了情緒，陳維遠暫且放下了趙青青的事情，出聲問道：“教授，我從沒看到過邢殺的研究數據，是因為我權限不夠嗎？”


  對於超凡來說，限製實力發揮的最大原因就是精神力不足，如果能夠彌補這一點，超凡們的實力將會迎來一次飛躍。


  這個研究的意義毋庸置疑，但是陳維遠從沒聽穀教授提過相關的消息。


  穀教授搖頭道：“實驗室沒有邢殺的數據。”


  陳維遠問道：“您沒帶回來嗎？”


  “我沒有研究過邢殺。”穀教授神色遺憾，“新曆16年之前，我甚至不知道邢殺也是超凡，許千秋把他們藏得太好了。對我來說，異能的研究始於新曆13年餘生的覺醒，再往前都是一片空白。”


  唐益插嘴道：“餘生知道。”


  “餘生知道，但是他沒有告訴任何人。”穀教授輕歎一聲，“關於邢殺的事情，他不會告訴任何人。”


  陳念離開的那一天，為了引起餘生的情緒波動，陳念喊出了一句話，後來看過餘生的記憶，唐益才明白那句話的意思。


  餘生的記憶已經模糊了許多，但是關於邢殺，唐益卻依然能記起不少片段，顯然這些記憶對餘生來說非常重要。


  唐益的思維剛剛逸散，立刻注意到了自己的分神，連忙收束念頭。


  唐益把話題拉回重點，繼續問道：“你的意思是，許千秋威脅各國政府，或者全民推廣，或者喪失基因藥劑的機會？”


  如果唐益方才沒有追問，穀教授肯定不會透露“種子”和“邢殺”的事情，唐益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不會給穀教授留下模棱兩可的空間，而是要讓穀教授給出明確的答案。


  “這是可能之一，但這裏還有另一種可能。”


  果然，穀教授又藏下了一些情況，教授看著唐益，再次重複剛才的問題。


  “你對許千秋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