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繭

  “作為行政主任，我想我有足夠的權限知曉你口中‘特殊人員’的身份。”


  “當然，不過他們的身份非常重要，任何知情人員的增加都需謹慎對待。我已經安排秘書處製作申請的文件，他們工作完成後會立刻通知你。”


  “申請！”尤三思帶著怒意的聲音響起，“你說，申請？！”


  “我無權決定是否向你透露消息，所以需要你填寫申請，到時候我會把申請文件遞交校領導審閱。若是校領導通過了你的申請，我會把相關情況詳細告知於你。”


  楊謹聲音冷淡，話中盡是拖延，秘書處製作速度可快可慢，楊謹的轉交也不知是真是假，就算他真的把申請往上傳去，這種文件落在柱國桌上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楊謹！”尤三思強壓怒意喊出楊謹的名字，聽聲音就能想象他臉上是怎樣的表情。


  當蘇小蘋四人來到教導主任辦公室門前時，他們耳邊就是這樣一場大戲。


  付寬腳步停了下來，裏麵的氣氛似乎很緊張，他有些害怕了。


  付寬小聲對蘇小蘋說道：“現在進去好像不太方便？”


  符野輕嗤一聲，麵露不屑，似是在嘲笑付寬的膽小，然而他也老實站在原地，而不是“勇敢地”衝入房間彰顯大膽，顯然他並不如臉上那麽無所謂。


  路晚晴的聲音不自覺壓低，看著蘇小蘋說道：“其實我們沒必要進去，反正你們也是要找唐益，等會兒我問問夭夭情況就好了。”


  蘇小蘋目光低垂，沒有回應付寬和路晚晴，默默聽著屋裏的動靜。


  1秒。


  2秒。


  3秒。


  屋裏沒有聲音。


  蘇小蘋能夠想象屋裏的場景，尤三思和楊謹沉默對視，其他人尷尬互望，無法插手。


  令人窒息的氣氛。


  卻也是最適合入場的時機。


  決心已定，蘇小蘋不再理會身邊三人，向前走到房間門口，在打開的房門上輕敲了三下。


  目光匯聚而來。


  楊謹目光平淡，尤三思眉見隱怒，徐夭夭皺眉疑惑，夏楠鶯藏在角落，隻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徐克用坐在尤三思身邊，饒有興致地望著突然出現的蘇小蘋，一點意外情緒也無。


  門之所以開著，是因為徐克用有意留門，否則以京一學院的裝修，辦公室房門一關，外麵的人一點情況都聽不見。而一點聲音聽不見，外人敲門的時候心理壓力要大得多，說不定蘇小蘋就打了退堂鼓。


  徐克用可不希望蘇小蘋退縮，他還想在蘇小蘋身上看些東西。


  嗯，這個眼神不錯，看來就算不留門，她也能克服心理障礙敲門進來，徐克用心中想著。


  不過……蘇小蘋和唐益又有什麽關係呢?

  徐克用轉頭看向藏在一邊的夏楠鶯，注意到夏楠鶯刻意回避的態度，徐克用楞了一下，然後嘴角的笑意更盛了。


  在自我介紹的時候，夏楠鶯認真觀察了每一個同學，輪到蘇小蘋的時候也沒有例外，那個時候，夏楠鶯可沒對蘇小蘋表現特別的態度，而現在.……

  在那之後發生了什麽？

  與唐益有什麽關係嗎？


  徐克用望著蘇小蘋，目光中的興趣多了不少。


  他記得蘇小蘋的檔案，平平無奇，沒有任何值得特別關注的地方。


  合則縣的第一輪篩選漏過了蘇小蘋，之後餘生等人前往合則縣執行任務，巧合發現了蘇小蘋的異能，於是在事件結束之後把蘇小蘋領入京一學院。


  蘇小蘋的檔案清清楚楚，活動有跡可循，家庭關係有些特殊，不過這世道，什麽狗血的事情都不值得奇怪。


  沒有奇怪之處的少女，連異能都隻是普通的身體強化，身上沒有任何秘密，不像唐益一樣檔案無法查看，不像夏楠鶯一樣受到趙青青之類重要人物的關注，蘇小蘋就是最普通的高中少女，巧合進入了最好的班級而已。


  正常的少女？徐克用心中反複咀嚼這個句子。


  懷疑不在的時候，任何事情都無異常；然而隻要生出一絲，那麽再多正常都無法把它熄滅。


  徐克用任由懷疑滋生，放飛腦中的想象和思考。


  合則縣第一輪篩選漏了唐益，而蘇小蘋同樣在遺漏之列。


  合則縣第一輪篩選之後，唐益意外卷入了“特殊”的事情，蘇小蘋同樣留在合則縣，那個時候她在幹什麽？

  唐益的故事裏出現了一個少女，一個普通的少女，這個少女是誰？蘇小蘋會不是就是那個少女？

  蘇小蘋，對唐益了解多少，和唐益的關係多深？


  徐克用還在思考，蘇小蘋平靜開口了。


  “楊主任，您好，我是1班的學生蘇小蘋，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1班的唐益失蹤了。”蘇小蘋尤其強調了“1班”。


  楊謹意外地看著蘇小蘋，然後皺眉看向尤三思，他以為蘇小蘋是尤三思安排過來的人。


  尤三思察覺到了楊謹的情緒變化，一轉念便想明白理由。


  瞬間，尤三思情緒放鬆了，他伸手指了指身邊的徐克用，甚至臉上帶起了笑容：“差點忘了，還有件正事。這兩名學生找到我，他們同樣想向學校匯報，他們的某個同學不見了，名字剛好也是唐益。”


  之前尤三思一直揪著監控消失不放，試圖依靠這件事情問責楊謹，至少也得弄清楚楊謹這件事情的目的，但是監控消失終究是學校事務，楊謹非要通過行政程序拖延進展，尤三思便沒了辦法。


  蘇小蘋的出現提醒了尤三思，尋找唐益才是最初最本質的問題，而這可不是楊謹能夠拖延的事情。


  “楊主任，學生的事情才是大事，你先處理她的問題吧，監控的事情，我之後會填好文件遞交申請。”


  尤三思的話音多了分調侃，楊謹不以為意，冷淡地看著蘇小蘋，問道：“你確定你的同學失蹤了嗎？也許他隻是想一個人靜一靜，也許他隻是暫時不想和你聯係，這個年紀的學生，可能有很多個“也許”。”


  楊謹的冷淡目光總讓人難以直視，跟著進門的付寬和符野低頭避開目光，心中都在後悔，為什麽不幹脆留在門口等待結果。


  蘇小蘋的手指捏緊了，緊張和失落一齊占據了她的心。


  每到這種時候，蘇小蘋都無比懷念唐益站在她身前的感覺。


  盡管無力，盡管軟弱，盡管依靠。


  他會把所有的事情解決，然後轉身看她，她不用開口，他便能讀懂她的意思。


  “喜歡一個人，沒有什麽道理可言。”蘇小蘋一直對母親這句話嗤之以鼻，她覺得母親活在一個自我編織的夢裏，自我欺騙不願醒來。


  直到她也給自己織了個繭。


  蘇小蘋深吸一口氣，迎著楊謹的目光，努力保持平靜。


  “是的，楊主任，我很確定，唐益失蹤了。”


  楊謹目光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