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與他無關的一天 下
歐陽易停在紅綠燈旁。
路過汽車帶起陣陣煙塵，映染黃昏的橘光，旋轉著撲向每一個路過的行人。
各種紛雜的聲音混在一起，明明就在近處，卻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
落日餘暉在地上拉出長長的人影，歐陽易的麵前，一棟高樓遮住了大部分光，右邊似已進入夜晚，一盞盞路燈亮起，穿著時尚的麗人們有說有笑地走過。
一個鮮活的、富饒的、充滿生機的世界。
一個和歐陽易無關的世界。
父母為什麽要給我起名“歐陽易”呢，如果注定要經受這些痛苦，他們直接告訴我就好了，“歐陽苦”“歐陽孤”“歐陽壞”，哪怕“歐陽傷”“歐陽慘”這樣愚蠢的名字也行。
他們為什麽要給起名“歐陽易”呢。
這個人生一點都不容易。
“嘀、嘀、嘀。”
書包裏，電子音周期響起。
歐陽易低頭穿過街道，收回思緒，思考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麽意思。
在教室提起書包的一瞬間，竊聽器和定位儀已暴露在歐陽易的感知裏，當時他心中一驚，立刻掃視臨近學生，發現隻有自己的書包裏安裝了這些東西。
整個離校過程，他刻意跟緊幾名學生，結果直到離開，對方依然毫無動作。
她究竟知道多少。
在操場上，歐陽易後知後覺明白了對方的意圖，隻是他不敢動作。那個女人看過他幾眼，每次他都有種汗毛倒豎的感覺，他相信對方有意為之，隻是每次他都忍著不去動作。
對方動作越大，說明找到他的把握越小。
他覺得自己賭贏了，因為他順利走出了操場，但是現在他沒有這麽多信心。
“你們對於異能到底了解多少呢。”
歐陽易再次低聲自問。
歐陽易的能力可以操控金屬製品，雖然做不到隔空將不遠處路燈直接變成鋼球的地步，但是如果讓他觸碰路燈，花費上一些時間，他可以將路燈當作橡皮泥一樣揉捏。
與控製能力相生，歐陽易對金屬製品的感知能力極強。
異能這種力量太過強大，歐陽易深有體會，他相信對方是比他更強的異能者，否則無法讓他產生那種戰栗的感覺。
“如果是這樣，他們為什麽要在我的書包裏安裝這些東西？”
“暗示我身份已經暴露，勸我早些自首？”
“還是，給我一個逃跑消失的機會？”
歐陽易不認為這是對方的疏忽，也不認為對方不了解金屬異能，但是他確實無法理解對方的思路。
天邊最後一縷餘光消失，歐陽易停下腳步，感覺前途一片灰暗。
歐陽易曾向滿天神佛祈願，隻要可以改變現在的生活，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然後，他得到了異能。
然後，他付出了代價。
充滿傷痛，充滿不舍，充滿痛苦的代價。
漫天神佛！
你們是否也像市儈的商人，總要收取遠多於付出的回報。就算是那樣，你們為什麽不在一開始明碼標價，而是用欺騙的手段從我手裏奪走一切。
暗處，前方。
兩個身影走過，一個少年，一個少女，都是歐陽易見過的人。
那個少年，也許已經猜出自己的身份，但是沒有選擇告密，而那個少女.……
“也許可以殺了她。”
歐陽易悚然一驚，連忙移開目光，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生出這樣一個奇怪的念頭。
然而心中仿佛有惡魔的聲音在低語：“殺了她，你便是顧雯死後的唯一。”
荒唐，可笑！
歐陽易五指張開，狠狠壓在臉上，小步疾走，穿過無數驚異的目光躲進路旁的一個小巷。
“閉嘴！”
巷子口，一名路過的行人偏頭往裏看了一眼，穿著高中校服的男生，像是應對深仇大恨的敵人一般，狠狠將自己的腦袋砸向牆壁。
“咚、咚、咚。”
路人渾身一哆嗦，趕緊快步走開，深怕恍若瘋子的男生從巷子裏追出來。
歐陽易癱坐在地上，伸手摸了摸後腦，隻摸到一手碎屑。
沒有鮮血，沒有腫脹，甚至可能頭發都沒掉一根，倒是身後的牆壁有一個頭型凹陷，一些碎塊還在順著邊沿滑落。
“異能，真強啊。”
歐陽易呆呆看著自己的手，許久才積攢出足夠的力量，撐著牆慢慢站起來，他還有事要做。
“還剩下一個人，楊舒，楊懷義的兒子，所有錯誤的源頭。”
在那個夜晚，楊守心抱著他的腿痛哭流涕，楊守心沒有求饒，隻是一個勁地哭，斷斷續續地說出無人所知的真相。
“我喜歡她，我真的喜歡她，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她。”
“那些日子我想著她都快要瘋了，然後楊舒和我說，得到一個女人最快的方式，是得到女人的身體。所有的故事都這樣，那些女人會愛上第一個進入身體的男人。”
“我不知道當時怎麽回事，肯定是鬼迷了心竅，我居然相信了他的話。那個時候，如果楊舒說給顧雯下跪就能成，我肯定想都不會想地跪下。”
“我很猶豫，我做不到，我爸知道肯定會打死我，但是楊舒說所有事情交給他。”
“然後那個晚上，他把顧雯約了出來，和王胖子一起摁住了顧雯。”
“顧雯在哭，一直在哭，但是我那個時候什麽都沒想，我就想她喜歡我，回過神來事情就都結束了。”
“我沒想到顧雯會死。”
“這幾天我也想死，我想自首，但是楊舒一直攔著我。他說他有那天的錄像，他說如果我亂來他就把錄像發出去，他讓所有人看看顧雯光著身子是什麽樣的。”
“顧雯死了，死了，她不能再受這個汙名了。”
歐陽易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麽心情，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一樣。
鼻間發酸，喉嚨發幹，牙齒緊緊咬在一起，心裏空落落的，也就這樣了，沒有淚流滿麵，沒有歇斯底裏，甚至沒有一樣可以直觀感覺到的情緒。
空虛，徹底的空虛。
然後他殺了楊守心。
楊守心想要死在顧雯死去的地方，他沒有點頭。
於是，楊守心說：“別給那個畜生痛快。”
歐陽易點頭。
歐陽易的事情結束，唐益才能真正成為主角。
得等到50-70章吧。
好慘一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