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遷徙
處暑時節,晚風拂走地上的熱氣,竹籬笆圍成的小院樹影斑駁,一個半大孩子正借著月色,用樹枝在院裏搜尋著什麽。
“曦兒,睡覺了,明天要早起趕路了。”土磚茅草房裏傳來女人的聲音。
“這就來了。”小孩站直身子,月光照在他靈動的眼眸中,能映見他眼神裏化不開的惆悵。
沒辦法不惆悵,穿越本是件令人欣喜的事,穿越到仙俠世界更是許多少年的夢想。
但龍曦上午魂穿,正躊躇滿誌地準備大幹一場,下午幫母親收拾東西的時候,卻得知自己年初參加城裏的登仙大會,測得沒有本命和靈根。
他是個仙俠世界的凡人,這真是一場悲劇。
並且他還是現在少有的,不帶係統與簽到的穿越者。
甚至摸便全身,搜遍院裏每個角落後,他終於確認清楚,這是一次連老爺爺和福生玄黃仙尊這些金手指都沒帶的穿越。
更可怕的是,這個仙俠世界竟然還有戰爭,隻不過交戰的雙方不是國家,而是門派。
神仙打戰,殃及凡人。
龍曦家族裏的仙師本事弱小,為避免卷入戰爭,準備帶著族裏的凡人明天遷徙去其他門派居住。
因此新鮮出爐的穿越者,還沒有弄清楚周邊的情況,就要踏上去往他鄉的道路。
第二天一早,母子倆背上昨天收拾好的行囊,推起鬆木打造的兩輪小車,跟隨村子裏的族人,順著夯土大道向北走去。
一路前行,龍曦好奇地四處張望,判斷這個世界的文明情況。
腳下的土路堅實平直,路邊是一望無際的農田,地裏的莊稼名叫粟米,路上不時有路過的大車,拉車的動物四條腿,喚作克拉獸。
一切都和古裝電影裏沒太大的不同,隻是天上有人在飛。
龍曦呆站著仰頭觀賞天上仙師禦劍飛行,卻不料被人揮袖拍倒在地。
“快點走,沒吃飽飯嗎?”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仙師息怒,仙師息怒,我們這就快走。”龍曦才從地上爬起來,便被母親緊緊摟在懷裏。
躲在母親懷中,不明情況的小孩朝後張望,看見兩個穿紅色長袍的男人在說話。
“師叔,龍爍文自尋死路罷了,何必遷怒於這麽可愛的男孩子?族人們走的已是算快的了。”稍矮些的青年長相秀美,拉住冷著臉的高個年輕仙師。
這是家族裏的仙師?看上去穿著氣質都遠勝凡人,隻是為什麽他們不飛呢?
龍曦暗自觀察仙師的容貌,仔細揣摩如何能從仙師處了解更多這個世界的情況。
卻聽見長相秀美的青年繼續說道:“西虹門不日就將渡河,楊河一過就無險可守,朝輝門已是無力回天,龍爍文此時投靠邯楊門太遲了。”
“哎~我也知道會是這樣,但還是心有不甘,自老祖戰死在【涵關】,日子便越來越艱難……”
“大道坎坷,從來都是如此吧.……”兩個仙師神色落寞地看著遠方遷徙的族人,緊鎖的眉眼讓暗自觀察的龍曦心裏咯噔了一下。
似乎家族的日子過的有些不妙,不能修真也就算了,連做個凡人都這麽難的嗎?
正當他坐在小推車上思前想後,琢磨如何用念書時學到的知識,打開一條生路的時候,有位黃袍仙師從天而降,踩著飛劍立在族裏兩位仙師麵前。
龍曦連忙從小推車上跳下,急奔幾步,湊到近前。
就見高個冷臉仙師一臉嚴肅對來人說道:“師叔,我們離開炎龍的時候,城裏已經戒嚴,一路上都沒有見到過西虹人。”
也不知道黃袍仙師說了什麽,長相秀美的仙師神色尷尬地說道:“是,老祖說的對。
我家正是因為不能接受西虹門的宗法製,這才準備遷徙至咱們邯楊。”
似乎黃袍仙師還有些不滿,長相秀美的仙師隻得連連作揖行禮:“是,老祖教訓的有理。
西虹門的製度,能把人變成畜生,我武朝邯自古一體,決不能妥協接受。
實在是族裏已經在【邯山城】置辦下產業,待我們將族裏的凡人安置好後,便回來和西虹人決一死戰。”
族裏兩位仙師總算好言將來者哄走,兩人對視一眼,皆長歎一聲,讓龍曦更覺淒涼。
“娘,我們就沒有克拉獸車坐嗎?光靠走的要走到什麽時候呀?”
穿越者對身處的環境感到莫名的擔憂,覺得當前行走的速度委實太慢。
但從母親這得知族裏隻有十來輛克拉獸車,還要等拉車的三叔送完一趟人後,才能回來接剩下的人。
龍曦頓感無奈,哎~族裏的仙師弱也就算了,還這麽窮。
夜晚,龍家人停宿在野地,龍曦趁吃完粟餅後母親去收拾的當口,湊到族裏高談闊論的老者身邊,小心地打聽消息。
原來我家祖上也曾闊過,老祖這個活了一千多年的元嬰高人,竟然因為駕馭一條赤炎金睛龍,就把自己的姓改的和寵物一樣,難道這寵物很厲害?
“赤炎金睛龍身長十丈,頭大像城門,噴火可熔化真金,雙翅展開如遮天之雲……”
二大爺說的這是西方龍吧,東方龍哪裏有翅膀?這個世界真詭異。
“老祖一歿,咱們家族就沒落了,現在整個族裏的仙師都沒有會禦劍飛行的了,隻會用符籙和法術。”
禦劍飛行有這麽難嗎?
莫非這是個走向末法時代的仙俠世界?
法術,科學,仙師,教授.……
穿越者眼前似乎閃過一道亮光。
牛頓、愛因斯坦、拉瓦錫、門捷列夫、居裏夫人…
黑火藥,硝化甘油,三硝基甲苯,U235,氘、氚核聚變…
龍曦腦海中浮現出無數人類科學巨擘和穿插期間的大威力爆炸物。
也許自己大學裏念的無機化學,這門勸退專業,才是自己最大的金手指?
思緒起伏下,困意襲來,走了一天遠路,身心俱疲的穿越者睡了過去。
漫天星鬥下,龍曦睡夢中總感覺周身上下被一條細繩遊動纏繞,又好像聽見夜梟在遠處咕咕地叫,伴著營地裏此起彼伏的鼾聲,這一晚睡的非常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