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君無戲言
“沒有注意看。”慕容瀛慢條斯理道,“許是臣眼神不好。”
寧桓微皺起了眉。
很明顯,慕容瀛是故意隱瞞江木的身份的。
可他為何要這般做呢?
寧桓抿唇想了想,還是緊接了一句,“朕有些不明白。”
“陛下方才是去見誰了?”慕容瀛眼神無波,“臣並非想插手此事,隻是如今還並不是時候。”
慕容瀛雖一字都未提慕容蘇,可兩人心裏都知道,他話裏話外為的都是慕容蘇。
寧桓默了下來,片刻後,他算是允諾道,“朕讚同慕容愛卿所言,但朕會竭盡全力的護好她。”
這就是不會放手的意思了。
慕容瀛也料到這個結果了,“陛下,君無戲言。”
慕容瀛頓了下,又狀似不經意的掃了施靈竹一眼,又添了一句,“臣家裏的這個小姑娘,雖稱不上什麽千嬌萬貴,但也是臣與家人從小嬌寵大的,所以陛下,若是可以,臣還是盡量想求一個一心一意。”
上輩子寧桓的後宮雖有幾位佳人,但也都是擺設,曆經了那般多的事後,寧桓也算是勉強給了慕容蘇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結局。
寧桓低眸細想了許久,而後才無奈的應道,“若是可以,朕定然直接應下,但依眼下的情況來看……朕暫時做不了這個保證。”
慕容瀛能理解寧桓的處境,現在的他的確做不到空置後宮。
但此事,他隻想蠻橫無理的堅持,並不想讓步。
他微抿下唇,態度也很強硬,“那在陛下能做出這個保證之前,慕容府的小姐隻會是慕容府的小姐。”
慕容瀛這算是表明了態度。
在寧桓有能力做出這等保證前,他是不會讓慕容蘇進宮的。
“好,朕明白了。”寧桓倒是想也沒想就應了下來,他本就沒有將慕容蘇拖進這個泥潭的意思。
等到萬事歸定,他的說話徹底有了分量,到時空置後宮也就不是假話了。
反正他本就對其他女子沒有興趣。
“皇上。”慕容瀛又瞧了施靈竹一眼,忽然又問了一句,“您當真是真心待臣妹?”
“當然。”寧桓應的幹脆。
施靈竹一直作為旁觀者聽著他們的對話,可……施靈竹微皺起了眉。
也不知慕容瀛是在想什麽,此事明明與她無關,他總是瞧她做什麽?
施靈竹微抿著下唇,皺著一雙好看的秀眉,回看向了慕容瀛。
慕容瀛的目光在對上她的視線的那刻忽然變深,裏頭似乎還藏著些什麽。
施靈竹正想細究,可慕容瀛卻收回了目光,半低下了長睫。
“好。”慕容瀛開口道,“那便希望陛下勿忘今日之言了。”
……
從殿內退出後,慕容瀛和施靈竹並肩往外走了去。
兩人一路無言,直到到了施靈竹暫住的宮殿,施靈竹這才開了口。
“慕容將軍,我便先進去了。”施靈竹半低著長睫,與他打了招呼。
“嗯。”慕容瀛半垂著頭,讓人看不清神色。
施靈竹總覺得慕容瀛時常有些奇怪,但這奇怪從何而起,她卻又說不出。
她微皺了下眉,又瞥了施靈竹一眼,而後便轉身往裏走了去。
可她還沒走兩步,那頭的慕容瀛便忽然喚住了她。
“國師大人。”略顯低沉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了過來。
施靈竹頓下了腳步,轉身看向了他。
早冬的時節已有了寒意,晚風穿堂而過,卷起了慕容瀛勾著金絲的衣角。
他那雙隱在暗處的眸子,格外的暗沉。
“方才在裏頭的話,國師大人可有聽明白?”慕容瀛的聲音本就低沉,此刻還略帶啞意,聽在人耳裏,實在性感的要命。
施靈竹輕顫著長睫,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思緒。
“在裏頭的話?”施靈竹有些不明所以,“聽明白了。”
慕容瀛一瞧她這模樣便知道她並未理解自己的意思。
慕容瀛輕歎了口氣,看著施靈竹的漆黑雙眸裏浮現了一絲無奈。
他真想將所有事都點明,可他又怕。
怕施靈竹會因此故意躲著他。
施靈竹看著大膽肆意,可對待這些事卻莫名膽小慎微。
他並非沒有刻意試探過,隻是試探的結果……讓他不敢再多泄一分心思。
她不是不懂這些感情之事,隻是怕是不想懂,更不願懂。
“罷了。”慕容瀛又瞧了她一眼,而後便默然的轉身離開了。
他的身影漸漸隱在了黑沉的夜色裏。
施靈竹微皺了下眉,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夜色太惑人,她竟從他的背影裏看出了一絲寂寥。
施靈竹微抿下唇,半垂下了眼。
“主子。”還未等她深想,她身後便忽然傳來了一道女聲。
施靈竹一愣,忙轉了身。
素心就站在她身後。
“傷都還未好全吧?”施靈竹輕皺了下眉,“不是讓允賦囑咐你了嗎,要好全了才可下床才是。”
素心本還肅著一張小臉,一聽她這話,心頭就像湧上了一股熱流,也不知怎麽的,酸澀就從漫上了她的眼角。
“這是怎麽了?”施靈竹忙上前了兩步,注意到素心眼底的水色後,她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我並不是責怪你的意思。”
她一貫不習慣應對這種略顯溫情的場麵。
“屬下明白。”素心強壓下了泛濫的情緒。
她在生命垂危之際都沒有落淚,反倒是這會兒莫名泛淚了。
她最近好像變得尤其脆弱,尤其是在施靈竹麵前。
素心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半低下了眸子,朝施靈竹行了一禮,“屬下謝過主上。”
“為何謝我?”施靈竹掏出了一方繡帕,遞給了素心。
素心頓了下便伸手接了過來,但隻是妥帖的拿在手上,並未使用。
“若不是主上讓靈霄到帶著冷麵來救屬下,屬下今日怕是不能站在這了。”
“此事你何須謝我。”施靈竹微歎了口氣,“若不是我判斷失誤,你如何會陷入那般的困境,此事本就是我對不起你。”
“屬下不敢。”素心將頭垂的更低了些,“屬下的性命本就是主上的,主上何須說什麽對不起。”
這話是素心從訓練開始便刻在心上的戒言。
但與之前不同的是,以前她隻是麻木的記下,而現在卻是真心實意的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