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王永立眼裏的白日夢
“笑死人了，王永立看著挺好的，怎麽生出個這麽廢的兒子？”
“挺好的？不就是個賣魚的嗎？窮逼！”
“也是，夢琳長得漂亮家底又好，配王雲峰太委屈了，哪個男人娶了，就是他修了八輩子的福氣！”
客廳裏，三五名坐在沙發上的婦人們紛紛陰陽怪氣譏諷。
陳殷聽著朋友們的議論，心中大為暢快——前幾天王雲峰關鍵時刻撂挑子，她何家沒少被人嚼舌根，如今總算是等來了翻身的機會！
不顧何夢琳複雜的眼神，陳殷一把將話筒搶了過來。
“姓王的！”
“你給老娘聽好了，我家夢琳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嫁給你是讓你好生伺候的，不是讓你耍橫耍脾氣的！”
“當初在大家夥麵前不是挺傲氣的嗎？不是說從此以後和何家，成為陌路人嗎？今天又恬不知恥的來找夢琳，你賤不賤啊？”
“想要再續前緣也不是不可以，但老娘有個條件，除了彩禮之外，你必須在所有人麵前給夢琳和我下跪磕三個響頭，以示誠意，聽懂了沒有？”
母親趾高氣揚的樣子落在何夢琳眼裏，她咬著下唇，心裏說不出究竟是個什麽滋味……
沒錯！
她從小到大或者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優渥生活，他王雲峰算哪門子東西，敢當眾給何家難堪？
前幾天對王雲峰的思念和悔意瞬間蕩然無存，何夢琳也湊近手機麥克風處，不悅嗬斥：“王雲峰，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你考慮清楚！”
滿意的拍下女兒的肩膀，陳殷向那幾位婦人挑了挑眉頭。
瞧好了吧！
什麽退婚什麽摔門而出都是假的，這才是王雲峰卑躬屈膝的真麵目！
手機那頭傳來一聲沉重而煩躁的呼吸。
那王雲峰簡直無法理解何夢琳的腦回路。
下跪磕頭？
“你們兩個瘋婆娘瞎說些啥？誰要跟欺人太甚的狗東西再續前緣？”
“我隻是來通知何家一句，我的銀行賬戶還沒有任何動靜，一周之內再不歸還彩禮，我就隻能采取法律途徑維權了！”
冷冰冰的甩下最後通牒，王雲峰無視電話對麵尷尬沉默的氣氛，掛掉。
他承認，他是發自內心認認真真的愛過何夢琳，但那隻是年少不懂事時的一廂情願，現在，一切都變了！
區區一個沒主見又貪財的女人，如何比得上生他養他的父母？！
何家，詭異的氛圍彌散在空氣中，何夢琳保持著電話掛斷之前微微張著嘴的姿勢，似乎還有未說出的話，臉色發白，而陳殷也好不到哪兒去——沒能在朋友麵前扳回一局，反而還……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
聯係醫院給母親安排最好的治療方案後，王雲峰這才回到屋內。
“雲峰，今天爹生意不錯，賺了七八十呢！來，這二十塊錢你拿去，給自己買點好吃的，補補身子！”
桌邊，王永立憨厚地笑著，將一疊五角、一元、十元的紙幣和幾個鋼鏰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張一張數著，數了足足有三四遍。
王雲峰不知第幾次望著老父親滿是皺紋的臉，兩鬢的斑白，心酸至極。
長年累月辛勤勞作，披星戴月，王永立看起來比其他同齡人滄桑許多，可掙的錢卻屈指可數，除去日常開銷外根本剩不下什麽。
他嘴唇動了動，道：“爹，我又不是沒手沒腳，這麽大個人了，哪兒能要你的錢？我發誓，您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在石盤市給你們買個大房子住！”
“做啥白日夢呢？”
哪怕王雲峰表情認真，王永立依舊沒當回事，隻笑著道：“石盤市房子多貴？爹打聽過，三四千一平！有你這份孝心，我和你娘就很知足啦！”
連彩禮都湊不齊，哪兒還能買房子？
王雲峰沒在說話。
隻要抓緊速度發展事業，三四千而已，不是什麽難題！
等有了錢，爹娘的身體就不用再被病魔糾纏，還可以投入股市，以及炒房。
思考了一會兒接下來的計劃，王雲峰倒在潮濕狹窄的木板床上沉沉睡去，而與此同時，黃東來還帶著兩個黑眼圈四處忙碌，不斷在武廣縣大大小小的村子裏挨門挨戶收購小龍蝦，兩條腿都要跑斷了。
……
後天傍晚。
瞞著王永立來到村外一處空曠荒地，王雲峰見四下無人，拿出手機匆匆按下黃東來的號碼。
“東來叔，說好的時間快到了，你那邊咋樣了？”
“呼……呼……”
粗重的呼吸聲好半天才平複下來，黃東來聽上去已經累到幾近虛脫，“已經…已經搞定了！正在往你那兒趕呢，你等等啊，我剛到朱江村！可能還得等上倆小時！”
哈？
王雲峰眼睛裏浮出一抹諷刺。
為了坑他，都跑到一百公裏外的朱江村去了？
既然黃東來這麽辛苦，那他就更不能“辜負”這番好意！
夕陽西下，濃重的夜色填滿天幕，王雲峰百無聊賴地坐在附近大石頭上抬頭欣賞星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一陣由遠及近的發動機轟轟聲。
大貨車駛向王雲峰，穩穩停住。
駕駛座上，一名蓬頭垢麵的中年男子搖搖晃晃走出，咧嘴笑，被泥巴弄得髒兮兮的臉上露出一口大白牙：“哎呀，不好意思啊雲峰，路太遠了，遲了會兒！來，你瞅瞅，一萬斤小龍蝦，叔都給你弄到手了！”
“東，東來叔？真是你？”
王雲峰不可置信地盯著那比乞丐還磕磣的男人，眼神落在那油膩的頭發、充斥著汗臭的衣服，亂七八糟的胡茬上，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知道集齊一萬斤小龍蝦很難，但這也……太誇張了！
“不然是誰？除了我，還有誰願意這麽盡心盡力地幫你小子！”黃東來累得眼皮子都睜不開了，還不忘打感情牌，哈欠連天道，“別磨嘰了，抓緊時間把貨卸了，我再不睡覺，恐怕真就小命不保了！”
媽的。
王家還沒來得及垮呢，他身子差點先垮了。
收小龍蝦聽起來容易，做起來才知道，太特麽折磨人了！
雖然累沒了半條命，但為了將王家踩在腳下，為了從王雲峰手裏撈錢，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