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另有隱情?
九龍山的匪患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在天下六分之前,九龍山就屬於盜匪猖獗的區域,雖說太平盛世裏百姓們有田種,有飯吃,不至於被逼上梁山,但總是有那麽幾撮想法極端、好吃懶做的人存在於世,再加上不斷有亡命之徒的加入,這蛇鼠一窩的規模倒是被越做越大了。
“那當時的官府不管嗎?”
桌上,秦姝忍不住問道。
這種禍害在和平年代裏就跟眼中釘,肉中刺一般,想不注意到都不行,秦姝不相信那些當官的不管。
“管,怎麽管?”
祖陷陣嗤笑了一聲,對當時的那些狗官沒有好印象,要是那時他如現在這般有了實力,保管一刀一個:
“陽奉陰違的事情多了去了,這官匪之間的關係,明裏暗裏盤根錯雜,也不用當官的怎麽護著他們,甚至隻需要通報他們一聲“剿匪的來了”,這些賊子往深山裏一躲,嘿,就別再想找到他們了,總不能放火燒山吧,那是多毀陰德的事,就連百姓都不同意,更別說那些互生齷齪的貪官了。”
語氣中有憤慨與惱怒,但更多的是對這種官匪勾結的無奈。
所以不管有沒有老爹的緣故,這個毒瘤也必須拔除。
“春揚”酒館裏,陳昇給祖陷陣倒了一碗酒,然後與大胡子碰了碰碗,卻按住了秦姝的手:“秦姑娘你就不要喝了。”
“你什麽意思?”
秦姝鳳眼一瞪,對陳昇這種“看不起人”的行為大為不滿:“說好了是給祖將軍踐行的,我怎麽就不能喝了?”
因為陳昇把計劃都告訴了秦姝,所以這姑娘便主動提出要為祖陷陣踐行,陳昇一聽有道理,所以一合計,就打算同祖陷陣喝一杯——他本來沒打算喊秦姝的,是她自己一聽有酒喝就跑了過來,你好言勸阻她,她還跟你急眼,唉。
“秦姑娘,你的酒量你自己還不清楚嗎,上次喝了沒幾杯就倒了,晚上還有會議要開,喝的醉醺醺的可不好。”
“你……”
玉指指著陳昇,半天也說不出話來,佳人最後索性把身邊的酒壇子塞到陳昇懷裏,賭氣道:“行行行,我不喝,酒壇子都給你,這下總行了吧,把我手鬆開!”
氣鼓鼓的樣子還真可愛啊,不過這也是為了她好。
陳昇收回了手,把懷裏的壇子放在她夠不到的,又惹來佳人一陣白眼。
秦姝哼了一聲:“既然都不讓我喝酒了,那你還把我喊來酒館做什麽!”
呃,是你自己要來的.……
這話可不敢說,於是陳昇耐心說道:“這是我的疏忽,不過秦姑娘不會反對我們的計劃吧?”
“你們都已經決定了,為什麽還要來請示我?”
大白鵝麵色緩和,哼哼唧唧了一聲。
“秦姑娘是老大,什麽事你都要知道的,總不能瞞著。”
“現在怎麽這麽聽話了,當時我讓你停你怎麽就.……”
話到這就戛然而止,酒桌上一片寂靜。
一旁的祖陷陣心裏一動。
這兩人好像還有什麽不得了的故事。
遂拿起碗假裝自己在喝酒,實則暗地裏伸長脖子,豎起了耳朵。
秦姝話一出口就暗叫一聲“糟糕”,與陳昇待久了就總想嗆他幾句,殊不知今天並不是兩人獨處,還有一個電燈泡在旁邊啊。
於是俏臉漸漸紅了起來,鳳眼偷偷瞄了一眼祖陷陣,發現大胡子在喝酒,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心裏鬆了一口氣,遂狠狠地瞪了一眼旁邊的始作俑者。
都怪你!
???
關我什麽事。
陳昇大感冤枉,是你自己要這麽接的,怎麽反而賴我頭上了。
陳昇輕咳了一聲,也不會拆她的台,為了讓她消消氣,給她倒了半杯子酒,在秦姝“算你識相”的目光下,對祖陷陣笑道:“既然秦姑娘已經知道了,那就放開手去做吧,隻要留一個頭目做活口就行。”
沒了瓜可以吃,祖陷陣自然消停了下來,同時也恢複了嚴肅的麵容,沉聲道:“沒問題。”
飲下最後一碗酒,大胡子告辭離開。
“陳!昇!”
大胡子一離開,秦姝的聲音就高了幾個度。
“聲音小點.……”
“好啊你,我喝酒你也要管,你是我父親嗎?!”
秦姝麵色酡紅,撅著嘴,聲音軟的不行,與平時冷冷的模樣判若兩人。
得,這半杯酒就已經上頭了,這麽個樣子,哪敢讓她繼續喝下去?
“你酒量差,少喝一點是沒錯的。”
“哼,那祖陷陣剿匪你怎麽就不管了?”
“向生那是有原因的。”
陳昇抓住她夠過來想拿酒壇的玉手,將這軟玉捏在手裏把玩:
“那時祖陷陣到家裏時,家裏的桌上就隻有一封信了,那是他老爹出遠門時寫的,信上還在勉勵著他做人要光明磊落,誰曾想,這最後就成了一封遺書。”
陳昇麵色唏噓,歎了口氣:
“雖然向生嘴上說自己老爹死的窩囊,但身為兒子的,哪能不在意自己父親呢,如果這次出了問題,那就都算在我頭上吧。”
陳昇柔柔一拉,她就順勢到了陳昇的懷裏。
“就讓向生放肆一回吧。”
“知道啦。”
聞言,秦姝閉上眼睛不再多言,靜靜地躺在白衣公子的懷裏,享受著這片刻的溫存。
另一頭。
街上依舊熙熙攘攘,似乎並沒有因為衛平軍的到來而有任何的變化,對於他們來說,這座城市易主也就易主了,他們不管對哪個統治者都沒有過多的忠心,隻要不打擾他們的生活即可。
也是,亂世之中活著就不錯了,哪還有什麽忠誠可言呢?
祖陷陣無奈的笑了一聲,走在小巷子裏,聽著軍靴踩在青石板上而發出的“踏踏踏”的聲音,看著這個自小長大的家鄉,雖然依稀還能看到以前記憶中的影子,卻早已沒有了童年的感覺。
時間的力量太過恐怖,甚至可以比肩千軍萬馬的威力,在不聲不響中,就改變了腦海中對事物的固有印象。
這讓祖陷陣又想到了秦姝,在剛剛的酒館裏,秦姝就沒有了以往的冷淡和不近人情,祖陷陣看見的,是身為戀愛中的女人才特有的嗔喜。
挺好的。
陳昇本身也是有能力的人,同時還兼有身為讀書人的風情,秦姝跟他在一起既能完成自己的目標,還能品嚐到戀愛的浪漫,是最為正確的選擇。
有時候還怪羨慕陳昇的,有才也就罷了,還長的這麽帥,不像自己,長了一張著急的臉,剛剛路過一個小孩子的時候還把他嚇哭了。
嘿,這小兔崽子,我真的長的這麽嚇人嗎?
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際遇,他羨慕陳昇時,別人又何嚐不羨慕他呢?
所以沒什麽好說的,那就祝他們幸福吧,到時候怎麽說也得去討杯喜酒喝喝。
祖陷陣灑脫一笑,心裏默默祝福著陳昇秦姝,高大魁梧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了巷子的拐角處。
青石板上的腳印漸漸變得模糊,清脆的腳步聲也止匿於風中。
一個人來,一個人走,沒有人知道,祖陷陣曾經來過。
??????
幾天後,祖陷陣在九龍山大獲全勝後,遂又馳援衛平軍,最後攻克城池。
“這人叫馬顏,是九龍寨的三當家,其他人都讓我殺了。”
一推搡,一個男人就被反綁著在地上如葫蘆一樣滾了一圈,然後利索的爬起來跪著,灰頭土臉,披頭散發,惶恐的看著房間裏的幾人:“好漢饒命,好漢饒命,你們想要知道什麽,我一定說,隻求你們放我一條狗命。”
還以為是個硬漢,沒想到是土雞瓦狗之輩,不過如此。
陳昇坐在椅子上,悠悠地問道:“知道為什麽要殺你們嗎?”
“不敢,不敢……”
“沒什麽不敢知道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是天道輪回,躲不了的。”
“是是是,是我們活該,是我們活該。”
陳昇瞬間沒了交流的興趣,問了馬顏幾個問題後,揮了揮手,祖陷陣向前把他提溜了起來:“酒囊飯袋,給我老爹償命吧。”
“冤枉啊,我從來沒殺過好人,好漢爺爺的老爹我肯定沒殺過,甚至沒見過也說不定,都是誤會。”
“留著下地獄說吧。”
那把大刀又亮了出來,祖陷陣的手像鐵鉗一樣鎖著馬顏,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送他上路。
馬顏強力掙紮著,可惜,被酒色掏空的身體甚至連祖陷陣的單手都扭不過,眼看著就要被拖走了,馬顏突然靈光一閃。
本來看祖陷陣的刀法就似曾相識,如今經他這麽一提醒,頓時想起了許多年前的那天,被一個老煞星支配的恐懼,於是失聲喊道:“你是祖豫那老瘋子的兒子?!”
麵如土色,眼神驚恐,不似偽裝。
這根本就不是殺了一個無辜老人,所能擁有的正常表情。
整個房間瞬時間安靜了下來,祖陷陣瞪著眼睛,看著如小雞仔一樣的馬顏,僵持了五六秒,才冷冷地問道:“你認識我老爹?”
陳昇也微微眯了眯眼,站起了身。
難道其中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