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麵具男
那晚沒有突生變故，許是位置偏了一些，寂靜無聲的小巷子從始至終都沒有人來，甚至連那兒的秋風都消去了聒噪的雜音，陳昇按著小丫頭的腦袋，借著漆黑的夜幕與幾束皎潔的月色，度過了人生中最愜意的五分鍾。
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記得這一晚的，無論是嬌人兒嗆的咳出聲後含淚的杏眼，還是那兀自混著嬌羞與媚人後又痛快滾動喉嚨的動作，這一幕幕無不在挑動陳昇的神經，刺激著他的眼球，他本就是桀驁不遜的性格，這種衝破底線所帶來的興奮很符合他內心最深處的訴求，令他深覺又愛上了小野貓幾分。
其實說到底陳昇還是自私的，雖然嘴上說著不想拖累小蓮，但真當瞧見她的笑靨時，總是會下意識沒了勇氣，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跟她親近。
隻是，越是貪戀和小蓮的相處，在夜深人靜時才會更加的痛徹心扉，任由幸福轉變成附骨的淒涼。
陳昇知道，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於她於己都是極大的痛苦，所以必須忍著剜心的疼，減少與她相見的次數了，甚至於不見。
不知道在小丫頭不知情的情況下這麽對待她，她會不會多想，會不會難受？
可這都是無奈之舉，他有時候在想，如果他身體康健，是不是又是另一副光景？
要是沒有肺癌，那該有多好，那他該有多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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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比以往的都要冷上幾度，呼呼的寒風凜冽，吹在臉上有種生疼的感覺。
小蓮坐在雪花飄灑的庭院裏，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雪景，挺翹的小瓊鼻凍的紅紅的。
“小蓮，快進來吃飯了。”
“啊，好。”
女孩起身回到了房間裏。
餐桌的主位依舊空空的，女孩坐在椅子上，杏眸暗了暗。
少爺已經很久沒回來了……
桌上傳來菜碟相碰的響聲，小蓮看去，正好瞧見陳飛把菜挪到了她的身前：
“小蓮，少爺這幾個月一直很忙，要多體諒體諒他。”
“小蓮知道的。”
對著善意提醒她的陳飛笑了笑，將移過來的菜又放回了他的麵前，小蓮捧起碗，乖巧的小口小口吃著飯。
隻是吃了一會兒就吃不下了，她索性放下碗筷，撐起粉粉的香腮，小臉滿是愁苦：
“隻是不知道少爺有沒有穿好衣服，有沒有吃好飯，會不會受涼，說來也奇怪，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前更冷了，都明明還沒到深冬時節。”
“放心吧，少爺會照顧好自己的。”
“可是.……”
小蓮張了張紅嫩的香唇，又覺得自己是關心則亂，最後小嘴悶悶的抿了起來。
陳裏此刻也見機接道：
“陳飛說的沒錯，反倒是小蓮吃這麽少，到時候少爺回來看見你瘦了，我們倆又要挨罵了。”
陳裏見她眉目依然有鬱結之色，便又勸道：
“放心吧，等這個冬季過後，少爺就有空了。”
話一出陳裏就後悔了，接著便沉默了下來，陳飛吃飯的手也是一頓。
小蓮托著小臉蛋，看到兩兄弟突然陷入了寂靜，摸不清兩人在搞什麽名堂。
從幾個月前就這樣了，兩人總是莫名其妙卡殼、沉默，問他們他們要麽不說，要麽插科打諢混過去，沒一句真話。
既然他們不說，小蓮也沒有強迫他們，換了個小手托臉蛋，望著窗外的鵝毛大雪。
好想少爺啊，可為什麽一想到少爺，就突然會有一種輕微的窒息感了呢？
從花城回來後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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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陳少爺，合作愉快。”
與陳昇握了下手，男人朗笑道。
書桌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文件，從男人臉上止不住的笑意看，他撿了大便宜。
看著眼前時不時咳嗽的俊朗青年，男人問道：“陳少爺怎麽想著賣商鋪了？”
手指輕輕轉著茶杯，陳昇笑道：“什麽時候轉讓商鋪也需要理由了？”
“哈哈哈，是我唐突了，還請陳少爺不要見怪。”
將杯中的熱茶一飲而盡，陳昇就在男人的目光下走了。
男人獨坐書房，陷入沉思。
以陳來晞的性子和手腕，不會無緣無故的賣出店鋪。
陳家是不是又有什麽計劃和行動了？
陳昇出了鋪子時，外麵開始下雪了，天氣不是很冷，陳昇還是緊了緊身上的裘衣，捂著嘴輕咳。
於掌櫃接過了旁邊小廝的雨傘，親自為少爺頂著。
於掌櫃捋了捋整齊的花白胡子，不知不覺間，少爺也長的這麽高了，需要他抬手才能堪堪的遮住陳昇高大的身材。
“於叔，陪我走走吧。”
沒有選擇坐馬車，陳昇想再看一眼烏山的城景。
“可是少爺，你的身子……”
“無礙的。”
於叔便不再說什麽，右偏的雨傘又往少爺那偏了偏，漫步在街巷中。
兩人漫無目的的走著，終於，陳昇停了下來，他蒼白的臉上也有了一絲笑意：“找到了。”
於掌櫃看去，是以前陳昇囑咐他們買下的蓮池。
“都長這麽大了，真好啊。”
陳昇望著在風雪下依然亭亭玉立的荷花，笑著說道。
“前年吩咐他們擴建的。”
於叔看著與以前大了不少的池子，給陳昇介紹道：“用的都是抗寒的荷花品種，當時也費了不少力氣去培養。”
陳昇笑道：“培育這種事，不僅靠外力，也得靠蓮花本身的努力與資質，這樣的蓮花才能有現在的風姿。”
“於叔有心了。”
陳昇笑意盈盈的看著隨風而擺的蓮花，真是越看越喜歡了。
“心同池就算了吧，到時候喊人把牌子摘了。”
陳昇指了指蓮池旁邊的指示牌，接著說道：“蓮花是自己的蓮花，不需要被他人冠上多餘的名號與枷鎖，它們本該是自由的。”
吩咐完一切，陳昇頓覺神清氣爽，就連咳意也緩和不少。
“不要再擅自人為的左右它們了，讓它們按照自己的軌道和想法，生活下去吧。”
陳昇越說越開心，眼裏多了許久未見的光。
隻是……
“少爺，雖然蓮花有了抗寒的能力，但如果沒有認為的養育，當寒冬真正來臨時，它們還是會死的。”
陳昇的笑容一僵，冷靜下來後扯了扯嘴角：“是嗎？”
“是的，所以需要人工的去嗬護它們，在真正的寒冷來時，為它們做好完全的準備。”
於叔看著陳昇，一字一句的說著。
小蓮和陳昇之間的事情於成輝是知道的，他也很看好這對青梅竹馬，當初陳昇建議買下這塊地後，他也是盡心盡力去辦，因為於成輝知道這處蓮池對於少爺的意義。
所以當乍一聽陳昇的說法後，好像是有意拋下小蓮，於叔這才顧不得別的，旁敲側擊的想點醒陳昇。
盡管不知道他們之間出了什麽事，但於叔希望兩人最後還是可以繼續相處下去。
一段好的姻緣怎麽能說散就散？
那太可惜了。
陳昇陷入了沉默，於叔的話顯然觸動了他的心。
從於成輝剛剛的話來分析，這個心細如發的掌櫃顯然明白了陳昇的意思，這般苦口婆心的勸阻也著實讓陳昇感動。
可，於叔再怎麽聰明，也猜不到真正的原因。
要讓於叔失望了。
陳昇最後深深看了一眼蓮花池，一轉身，卷著滿身的風雪和滿眼的留戀，狠心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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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一眼蓮池就是最後一件事，這樣一來，烏山的事情就辦的差不多了。
雖然陳昇的舉動讓包括於成輝在內的人都疑惑不已，但他們都相信陳昇的決策，也願意去相信。
隻因這個青年功績不菲。
離開了烏山的第二天，眾人便在路旁的一個小客棧裏歇息。
客棧掌櫃的是個自來熟，許是多日未見風塵仆仆的新麵孔，一有空就往陳昇他們的餐桌旁湊。
聽掌櫃的說，由於今年的雪下的早，所以這幾星期的生意並不是太好。
都是受生活勞苦的人，陳昇便給他倒了杯熱酒。
掌櫃的坐在桌前，見麵前那個俊逸公子哥給他滿上了酒，當下說的更開心了，時不時說幾則開店時遇到的趣事，惹得眾人大笑不止，也算是給枯燥的旅程添了添色彩。
“哎喲，客官裏麵請。”
見客棧門打開，從外麵走進來一個黑發玄衣白麵具的旅客，掌櫃馬上起身迎了上去。
“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尋人。”
言簡意賅。
掌櫃看了看男人古怪的打扮，又瞥到了男人腰間的劍鞘，心中有些忐忑。
難不成是強盜？
麵具男沒有作過多停留，目標明確的走到陳昇對麵，坐下前還把隨身的刀鞘拍在桌子上。
這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身邊幾桌人紛紛站了起來，護在陳昇旁邊，各自的手按在刀把上，目光死死的盯著這個不速之客。
店內的氣氛像是結了冰一樣。
掌櫃躲在櫃台後瑟瑟發抖，鏢師們如臨大敵，隨行的夥計和於叔都麵目凝重，隻有陳昇在若無其事的吃著菜。
陳昇又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酒，打量了幾眼男人臉上似貓非貓，似狐非狐的麵具，渾然不懼，笑問：“兄台有事？”
“找你。”
麵具男點了點頭，把手放在刀把上，猛的向外一抽，驚得鏢師紛紛拔劍拔刀。
“空的，哈哈。”
麵具人揚了揚光禿禿的刀柄，再也撐不住先前裝出來的冷傲，叉著腰笑的開心極了。
？？？
眾人先是一愣，旋即都反應了過來，紛紛緊攥武器，似乎是在忍耐著被耍的怒氣，連陳昇也跳了跳眼皮，瞧向麵具男的眼神多了幾絲奇怪之色。
這男的怎麽像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