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篇 璀璨(2)
鄒正行夜會陸焚香的事情,不僅是讓焚香自己深陷看不見的囫圇之中,就連親自關她的耶律隻骨自己,心情也好不到哪裏——他被陸焚香給騙了。
她說她已經和鄒家毫無瓜葛,她說她是恨鄒正行的。正因為這些話,耶律隻骨才會歡天喜地地帶著她來到大遼,來到自己的皇宮。因為他完全有信心,用自己對陸焚香的好來讓她忘掉這個本來就和她沒什麽交集的男人。
然而,事實仿佛並不是她所說的那樣,更不是他自己所想的那樣。從蕭三蒨對這件事情的描述來看,他甚至是可以感受到焚香對於鄒正行的牽腸掛肚的。
隻要一想到焚香即便是在鄒家如何受委屈,到頭來都願意如此對待鄒正行,他便恨得牙癢癢。就連焚香肚子裏的孩子的出處,他都開始懷疑起來。
曾經,就在他還沒有將陸焚香關在離倦宮之前,他是有親自去看她的。一進門,就看到焚香很是平靜的坐在桌邊,既不看他,也不看屋裏的其他人。他走進來的時候,對他行禮的隻有站在焚香身邊的皇後,以及焚香的那兩個婢女,而她,依舊無動於衷。
“你們都出去吧,朕有話對宋妃娘娘說。”
耶律隻骨深吸了一口氣,將胸腔裏的所有憤怒硬是全部壓了下去。到今天這般境地,他竟然還是希望能夠聽到陸焚香的親口承認,或者是親口解釋。哪怕她還是決定一如既往的騙他也好。
待到其他人都出去了,焚香果然是有了動靜,她至少側過頭來,望了他一眼。
“……你這又是何必呢?”
忽然,焚香歎了一口氣,細細的聲音充滿了無可奈何。如果不是耶律隻骨自作多情的話,他分明是聽到了一絲一毫的憐惜的情緒在裏頭的。可是,他要的不是這個,從頭至尾,他都不曾奢望過她的憐惜,他隻是一味強求她能夠留下。
“你又是何必呢?難道你對我說的那些鄒家的事情,都是假的麽?”
還記得那天當焚香說起鄒正行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神裏掠過的傷痛實在是叫人無法忽略。耶律隻骨不相信,這樣的眼神竟然也是裝出來的,這樣的眼神竟然也是虛假的?
他搖了搖頭,猛地上前抓住了焚香的肩膀。這個身體自從進宮以來,他都不曾觸碰過。因為她懷有身孕,因為他以為來日方長。可是哪裏知道,這個女人竟然是想要離開,而且還是跟一個男人離開。耶律隻骨恨恨地盯著她,突然就吻上了焚香的唇,帶著些懲罰地蹂躪,讓焚香無力抵抗,隻好奮力撇開頭去,卻又再一次被他攥取柔軟,直到焚香被他咬出了血,吃痛地叫了一聲,耶律隻骨才慢慢放開她。
“你忘記了你當初跟我進宮的承諾了麽。”
這是一種對皇上的背叛。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現下哪裏還有搖頭或者反抗的餘地,早就已經身首異處了。可是因為她是陸焚香,耶律隻骨才會如此不忍心。他好不容易才得到她,明知這一切隻不過是上天所給的意外驚喜。既然是意外,就會早晚都收回去。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耶律隻骨變得愈來愈貪婪,他早就忘記了當初患得患失的心理準備,現下他隻要一個字,那便是留。
“……我記得,是你不記得。”
焚香沒有擦去唇邊的血跡,更不忌諱與他如此近距離的四眼相望。她隻是慶幸一件事情,當時自己奮力讓鄒正行逃了出去。焚香就算再遲鈍也看得出來耶律隻骨眼裏的不甘心。
“你為什麽一定要走呢?你說過鄒家人對你不好。可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和鄒正行來往?你到底要怎麽樣?難道這個孩子……也是鄒正行的?”
耶律隻骨說得咬牙切齒,看向焚香肚子的時候,眼裏的溫柔早就被一股子陰寒所代替。那模樣,似乎是想將焚香肚子裏的肉,生生挖出來一樣。焚香皺了皺眉頭,無端端地覺得肚子有些疼,下意識地便用雙手護住了自己的寶貝。
“是不是鄒正行的,對你來說很重要麽?當初見你的時候,我便已經身懷六甲了。是你答應了給我一個安身之所,也是你答應了時機成熟的時候我可以離開,更是你默認了這孩子的重要性,想要拿他當工具奪回你作為一個皇帝應有的權利。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到了你快要成功的時候,你卻不讓我得償所願?耶律隻骨,你醒醒吧,不管這個孩子是誰的,他都不可能是你的。我們母子倆留在宮中,隻會給你添麻煩。”
“嗬嗬……陸焚香,陸焚香!時至今日,你還是可以這麽冷靜!好,好啊!”
耶律隻骨放聲大笑,這讓陸焚香有一些不知所措。她撇過了頭,不想看他瘋癲的模樣,可是耶律隻骨卻硬是將她的臉緊緊捏著,讓她沒辦法躲避,隻能夠瞧著眼前這一張略顯稚嫩,可是眼中卻盡是狂熱的臉。
“我不會讓你走的。朕是不會讓你走的!你是朕的,以後也會有朕的孩子!既然是你自己願意跟過來的,朕怎麽可能又讓你出去?隨你意願的事情,朕隻做那麽一次!陸焚香,你給朕記住了。”
說著,他便突然退後了幾步,頭也不回地往外行去。這樣決絕的身影,讓焚香感到了一絲心慌意亂。
“你要做什麽!”
她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門邊,卻被門外的守衛推了回來。耶律隻骨站在庭院內,回頭看向隻不過是三兩步便可以觸碰到的她。他的那些吩咐,分明也是說給她聽的。
“將離倦宮所有的宮人全部撤掉。窗戶,後門,全部給朕釘起來!禦林軍調一部和二部前來離倦宮。朕要讓這宮中的金絲雀,插翅難飛!”
跟著耶律隻骨到這兒來的侍衛顯然都沒想到他竟然會下這樣的命令,可是不管這有多麽荒唐,皇命難違。麵麵相覷了一陣之後,大家都選擇了接受。唯獨陸焚香。
“耶律隻骨,你這樣做是不對的!大錯特錯!”
離開的那個男人走得義無反顧,一轉背便隱去了他所有的心痛。
“耶律隻骨!你是契丹的皇帝,你不能這樣!”
陸焚香焦急的呐喊最後淹沒在了一片敲敲打打之中,耶律隻骨一轉頭,隻來得及看到她的門扉被兩個門衛毫不留情地鎖上。他攥緊了拳頭,瞪大眼睛看這扇冰冷的門看了好久,這才離開了這個曾經讓他覺得幸福無比的離倦宮。
……
時至今日,整整過去了一個月。耶律隻骨再踏進這裏的時候,竟然有了一些膽怯。人明明是到了門扉前,卻遲遲不敢進去。巴爾帖在一旁看著不是滋味,隻好出言相勸。
“皇上,若是難受。咱們不看也罷。”
耶律隻骨搖了搖頭,冷漠地推開了門扉。卻並沒有在大廳裏頭見著人。巴爾帖往裏麵探了探頭,這才回道。
“大概宋妃娘娘還在床上睡著吧。”
耶律隻骨聽到這樣的猜測,心裏怎麽都感到了一些難受。穿過外屋,進了內室,果然是見到了焚香睡在了重重紗帳之中,一有人靠近,她便醒了,愣愣地看著耶律隻骨看了好久。這麽幾分鍾的打量,讓耶律隻骨感到了一絲不知所措。
突然,焚香對他笑了起來。甜甜的酒窩,似乎就在那一霎那,將耶律隻骨心裏所有的防備與憤怒都劃為虛無。
“……你來了?”
焚香突然伸出手臂來勾住了耶律隻骨的脖子,似真似假的眼神,讓耶律隻骨有些迷惑了。就連站在一邊的巴爾帖都感到了不知所措。
難道,宋妃娘娘被關傻了?
“香兒想要看煙火……好不好?”
焚香微微撅著嘴,竟然對著耶律隻骨撒嬌起來。看著焚香半是瘋癲的麵孔,耶律隻骨心真正痛了。他似乎是明白,在現在的焚香眼中,自己已經不是自己,可是他卻一點都恨不起來,也怨不起來。他早就已經融化在了焚香這樣的溫柔,這樣的微笑之中,能夠做的,就隻有緊緊抱著她。
“好……我會讓香兒看到煙火,咱們先吃飯,好不好?”
耶律隻骨輕輕地哄著她,緊緊地抱著她。感覺到她在點頭,他才鬆開。當耶律隻骨帶著巴爾帖離開離倦宮的時候,巴爾帖都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之中出來。
“……宋妃娘娘她……”
巴爾帖驚疑各參一半,換來的隻是耶律隻骨的歎氣。
“如果她這樣就可以在朕身邊一輩子,朕也認了。月底便是太後的誕辰了,送禮,便送個大壽宴席,煙火,就在那個時候放吧。”
“……是。”
巴爾帖點了點頭,再也沒有說多餘的話。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