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字跡很奇怪
“娘子已經看了三遍那本書了，真有那麽好看嗎？”
周長禮一邊把衣服給放好了，一邊低著頭說。
“好看啊，你不是也看過了說好看的嗎？”
江莞卿從書裏抽出一小部分心神隨口說了一句。
這書後來講得便是那名叫滌塵的男孩在方丈的收養下漸漸長大的故事，滌塵可能真的與佛有緣，性情隨和清淨，一點也不像個孩童。
時常到寺廟裏的藏書閣裏的翻看藏書。
後來成了護國寺年紀最小，但卻最受世人推崇的住持，不到二十的年紀已然有了大家風範。
雖然年紀輕，但頗有慧根，能悟懂世間許許多多的真諦。
“唉，好是好，可惜沒有寫完下冊，讓人看的抓心撓肝的。”
江莞卿翻看了一會兒，突然說了一句。
周長禮已經把東西都收的差不多了，走到她身邊，盯著書麵片刻後若無其事的收了視線。
“可能是不想寫了吧？”
周長禮猜測一番。
“為什麽不寫？！”
江莞卿掀開眼皮瞅了他一眼，這話本子也得很有意思，聽那書店的老板說賣的也不錯，為什麽不寫？
有錢都不掙那不是人家……江莞卿的作風而已。
“這話本子寫得可比那什麽書生和富家小姐私奔，最好被富家小姐她爹拆散要好無數倍了。”
古代人的尺度就到一點，牽個小手都得害羞個幾日。
哪裏有什麽樂趣，還不如這種新鮮話本子看的好玩兒。
“可這故事娘子已經看了很多遍了。”
周長禮好心的提醒她一遍這個事實。
“好的故事總能讓人回味無窮，而經不起推敲的也會覺得索然無味。”
手又輕輕的翻過一頁，上頭的字跡很飄逸，但卻帶了幾分奇怪，尤其是筆尾處的撇捺，很刻意。
不過還好，不影響美觀。
周長禮挑眉，隨後自己也拿出一本經史，細細的看了起來，一時間屋子裏寂靜無聲，和諧默契的氣氛環繞在他們周邊。
江莞卿沒看多久，就打了個哈欠，眼睛眯著滲出了一絲淚絲，外頭的風聲刮著樹枝，沙沙沙的聲音。
周長禮看的很投入，江莞卿眼睛慢慢的合上淺寐，手指放在書上的一頁上。
小院裏的低聲說話很清晰，家人的溫馨和快樂總是很簡單。
片刻，周長禮抬起頭，見到妻子已經側著頭枕著自己的手，睡的安寧溫柔。
周長禮低聲笑了一會兒，手指輕輕敲了敲書頁，細微的聲音從經史上透過來。
慢慢的合起書，起身走到她身邊，身體擋住了窗的光。
暗了江莞卿蜷縮的姿態。
彎腰抱起她，江莞卿並未深度睡著，還被這動作有些驚動。
眼睛剛想睜開，耳邊響起來周長禮的呢喃，“睡吧……”
聲音很輕很舒緩，感覺像是大提琴的聲音拉出來的催眠曲，悠揚悅耳。
江莞卿迷蒙著睡眼，還沒睜開便緩緩靠在他懷裏，迷戀他的聲音，如同他這個人。
“唔……”
將她放在了床榻上，幫忙把腳上的繡鞋給脫了，認真細致，沒有任何的不耐。
江莞卿困的厲害，一上了榻就瞬間睡了過去，窗外的聲音都恍若未覺。
周長禮看了片刻便出了門，進了書房。
……
“哎呀，你們幾個猴孩子這是去哪兒了？”
田氏氣急敗壞的壓低聲音生氣的罵了一聲。
“嘻嘻嘻，大伯娘，我們抓的魚和螃蟹！”
周齊樹拎著手裏的東西得意的說。
除了周齊樹，周齊風周齊海也都抱著什麽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在懷裏。
手上腳上全是泥巴和不知道什麽黑乎乎的東西。
其他幾個孩子也沒好到哪出。
“我的天爺哎，真的是一天不打你們就想著上房揭瓦！”
段氏瞪大眼睛，兩個兒子都是這樣，連帶著二妞也髒兮兮的。
“娘，我們去河裏撈的，村口張二蛋還想和我們搶呢，我們幾個沒讓他得手！”
張二蛋也是杏花村裏頭有名的小霸王，人長的壯實，身邊經常跟了很多小跟班。
儼然一個大哥帶著自己小弟逛村子的模樣。
周齊樹最不怕他娘段氏了，每次要罵他的話都隻當他娘又放了個臭屁，這還是從他爹那學來的，不過他還沒他爹那個膽子和他娘說這句。
周齊林就顯得乖多了，跟在哥哥的後麵，認真的聽著，還捏著一隻小王八在手裏。
“你們做甚又往河裏跑？這天已經涼了，水也急了些，還真不怕你們都被水給衝跑了啊？！”
聽到他們去了河裏，田氏真的是又急又氣，伸手把小兒子給拉過來，懷裏抱著的東西全都給抖落了。
什麽螺絲小貝殼，還有幾隻要死不死的螃蟹。
周齊海也是個傻小子，直愣愣的和他娘笑。
“嘿嘿嘿，好玩！”
“好玩也不能去！到時候你都見不到阿爹阿娘了！”
恐嚇周齊海，他年紀小，又喜歡走動，要是幾個大的沒注意到，落水裏救不起來也是很有可能的。
“小叔和嬸嬸回來了，我們想給小叔抓回來……補補。”
周齊風想了很久抓回來幹嘛的，想到他奶說的補補，立馬得心應手的有樣學樣。
“給你們小叔的？”
田氏和段氏詫異的看著他們。
“對啊，阿奶不是說補補的嗎？嬸嬸說這魚也補的很！”
周齊風當時聽到阿奶說要殺雞給小叔和小嬸，又想到小嬸之前說的，然後就組織幾個小弟跟著自己去河裏了。
“行了，你們趕緊進去把衣裳換了，二弟妹你在這收拾收拾，我帶他們去換換衣裳。”
田氏讓段氏收拾收拾幾個孩子帶回來的東西。
也不說他們了，也是一番好心，他們小叔應該會欣慰這幾個懂事的侄兒的。
院子裏的動靜大，來往堂間走來走去，江莞卿被吵醒了。
醒來發覺自己躺在床上，才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事。
沒見人，伸了個懶腰。
聽到外頭咋咋呼呼的聲音，是段氏，心火上湧“這臭小子真的是什麽都抓來！”
原來是段氏看到裏頭還有一節死的的小蛇的屍體，嚇得這個凶悍的女人都忍不住臉色一變。
“老娘下次再見你們把這些東西帶回來，看老娘不扒了你們的皮！”
段氏氣的胸口起伏，手插在腰間破口大罵。
“這又是鬧什麽幺蛾子？”
周家阿娘出來，眉頭一皺，段氏的大嗓門已經貫穿了整個周家。
段氏這時候在婆婆麵前也沒收住脾氣，“娘，您看那幾個皮猴，連蛇都給帶回來了！”
指著地上那一團黑色的東西。
“娘，那是我送給你的！”
周齊樹已經換好了衣裳，他們幾個年紀大的已經可以自己換了，用不著大人幫忙。
興高采烈的衝出來，眼睛亮的發光。
“上次娘不是說那個王奶奶吃蛇可積極了，還說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王奶奶是王婆子，之前段氏上山砍豬草，見王婆子撅著肥屁股，路過她身邊的時候，上來就踩了一把她剛割好的草上。
然後還很嫌棄的看了一眼她的大紅鞋子，說“你要割豬草不曉得往旁邊挪挪，都把我新鞋給弄髒了。”
段氏一下子就來氣了，和她爭執了起來，自己不長眼還怪人家走路走太快是什麽道理。
回來以後她和周長興埋怨了一通這個王婆子，說王婆子趕著吃屎都沒這麽積極！
結果被這個周齊樹給聽成了她也想吃蛇來了。
“老娘可真是生了個好兒子，你那耳朵是借來的啊，用著用著就漏風，聽人家要什麽吃的時候你倒是聽的一清二楚，到你娘老子這就順風耳變灌風耳！”
段氏這時候覺得自己真的是生了個討債的，怎麽到處和她作對。
這不是說她也想吃屎嗎？！
周家阿娘樂的不行，她孫子氣段氏這個兒媳婦比誰都來的有用。
她是知道段氏和王婆子的事的，指定說的不是什麽好話，要不然段氏的臉色也不至於那樣鐵青。
真有想不認這個兒子的架勢，許是段氏已經被氣出經驗了，她再從自己兒子嘴裏聽到什麽都能忍住放棄這個死孩子。
江莞卿在裏頭也捂嘴笑了，這個周齊樹是整個周家最具搞笑天賦的人才。
外頭的鬧劇還在繼續，江菀卿聽到周長禮從書房出來的聲音。
輕輕的說了什麽，沒有聽清楚，但是沒過一會兒聲音突然消失了。
江菀卿好奇周長禮到底說了什麽。
自己起來把地上擺放整齊的鞋子給穿好，還挑眉登了兩腳，這鞋真好看。（擺的真好看……）
暗戳戳的開心了一小會兒，出了門。
都在廚房忙活，外頭隻有柳氏抱著兒子，小孩長的很快，江菀卿隻是感覺幾天沒見，周齊安就大了不少。
上前逗了逗，幾個月大的孩子已經認識人了，他之前就很喜歡這個漂亮的嬸嬸，能被她輕易的逗的咯咯的樂。
“弟妹是真的喜歡孩子，小孩也和你親近。”
柳氏看她對著孩子滿臉的溫柔，有些打趣說，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可這事也不是江菀卿說決定就決定的，雖然她是挺喜歡小孩的，但確實自己還不知道怎麽做一個母親。
“因為我是他嬸嬸嘛，和我親還不是肯定的事情啦，對吧小齊安？”
避開了柳氏的眼神，笑著和周齊安說，江菀卿喜歡他的小臉，沒有了剛出生的瘦弱，如今臉上耷拉下兩坨小肉團，看著很討喜。
柳氏淡淡的笑了一下，抱著懷裏的兒子，不經意的隨口一句，“方才二嫂和齊樹兩個人也真是有意思。”
“母子之間這樣也挺好的，至少會開心很多。”
柳氏瞥了她一眼，“是家裏人開心很多吧？”
江菀卿抬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突然兩人“噗呲”一聲笑，明白了什麽。
“哎，小叔也真是的，明明多開心啊，連娘都樂的不行，硬是出來讓二嫂別怪齊樹了，還說別讓人聽見了笑話齊樹，我就納悶了，能讓誰聽見啊？”
柳氏盯著江菀卿，好奇的問。
“該不是弟妹在歇著，怕吵著你了吧？”
“有嗎？”
江菀卿愣愣的問了一句。
“不清楚，這得要問弟妹你了。”
拍了拍兒子的後背，小孩子都坐不住，一會兒停下來就容易鬧著起來。
一刻也不得閑，無法隻能無奈的站起來，笑著和江菀卿說了一句便在院子裏繞了起來。
留下江菀卿一個人，臉上很平靜，思索了一番，抿了抿嘴。
等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天已經有要黑的預兆了，周家人齊齊的坐在一起，今天是個開心的日子。
周家人準備很多很豐富的菜品，還包括周家幾個孩子給抓的魚。
周家阿娘告訴周長禮這是幾個侄兒的心意，周長禮非常高興的誇了幾個孩子，讓他們受到了莫大的榮耀。
不過最後一句，“日後得多練些大字才行。”
讓幾個孩子還高興的臉僵住了，小叔真的是什麽時候都不忘教導教導他們一句。
周長禮的目的是為了讓幾個孩子能安心待在家裏，省的渾身力氣沒地方發泄，練練字也好磨磨他們的性子。
全家人很高興的用了這頓飯，最後周家阿娘還是替大家問了一句，“老四這次鄉試感覺可還行。”
幾個哥嫂也頓時把目光投向了周長禮。
畢竟這是目前全家人最為關心的事了。
爹娘沒發話，他們也不好直接問。
“這次鄉試我答題時還算順暢。”
周長禮中規中矩的回了一句。
不過這話讓全家人的心都放下了一半，他們知道周長禮不是會誇大其詞的人，有一半的把握也隻會說成三分。
看樣子應該不會有問題了，周家人笑容都熱切了不少。
“那就好。”
周家阿娘笑著點了頭，兒子有把握自然會心中有數。
畢竟盡人事聽天命，兒子盡力了就行，隻安心等著最後的結果出來就好了，也給全家人一個定心丸。
成績出來要等到月尾，差不多十月份的時候。
丹桂飄香，金榜題名，這才是學子們最為開心的時候。
周家人在緊張又期待中等了一天又一天，終於到了要發榜的時候，如果中了會有官府的人來報喜。
這日一早，全家人都激動的守在家裏。
把家門給敞開，就怕錯過什麽風吹草動，其實也可以自己去鎮上的官府上看外頭的公告。
不過周長禮卻說不用了，該中的自然會中，不用費心思去看。
於是周家人便按耐住心思，和周長禮一起在家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