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你想死我在你前頭
“爹你……”
江莞卿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她自己都覺得江父偏心太過。
又轉念一想，有些羨慕原身有這麽好的家人，一心一意的對她好。
如果江家人知道那個他們寵愛的人已經不在了，會是什麽想法。
他們肯定會恨死她了吧，畢竟是她占了人家的身體。
尤其是對她這麽好的江父視若珍寶的女兒確實個不知道從哪來的鬼魂頂替了。
江莞卿突然生出了幾分羞愧，無法直視江父的眼神。
她害怕被發現出什麽。
“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江父見她聽了自己說的話後臉色變的有了幾分蒼白，還以為她身體不舒服了。
剛回來沒多久，可能是路上累著了。
“你快回去歇歇吧，有什麽事明日再說也行，臭小子想幹嘛就幹嘛，我不攔著。”
江父大手一揮，絲毫不在意。
江既明聽了差點都要興奮的跳起來，不過他還是知道這時候不能得瑟，容易被他爹揍一頓。
不明白為什麽，方氏這樣一個雲淡風輕的性子，江父又粗獷，兩人是怎麽看上的。
“爹，你有沒有想過……”
想過她不是她的女兒……
江莞卿沉寂了片刻，後半句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她怕如今這看的見的關心轉瞬即逝，她就像一個小偷，偷來的家人和生命，卻貪心的不想還回去。
“想過什麽？”
江父一頭霧水，這話說一半就沒了，要是是江既明，他早就一巴掌給呼過去了。
“沒什麽，那爹我先走了，您這麽一說還真有些累了呢。”
江莞卿牽強的笑了笑，真像有了幾分疲憊的模樣。
然後和江既明一同出了門。
江父若有所思的盯著兩人的背影，重重的歎了口氣，負手看著天邊的雲。
江莞卿出了門便和江既明說回去了，江既明是很懂得察言觀色的，於是很聽話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江莞卿身邊沒跟著人，她順著石子路往自己院子走。
眼睛有些酸澀，若是江家和周家的人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江莞卿了。
還會一如既往的這麽待她嗎？
手裏的帕子被絞了又絞，上頭的桃花枝變得麵目全非。
進了院子的圓型拱門，看見周長禮坐在院子裏，一手支著額頭假寐。
周邊微風帶起他衣角一處，袖子上露出的是她給他繡的青竹。
他很喜歡自己給他衣服上繡的青竹，後來幾乎每件袖口處都給他繡了。
男子側臉山峰根間凸起，眉眼的風華融入到這院子裏的繁華中。
淡淡花香沁著人的心脾，江莞卿靜靜的看了他片刻，隨後抬起腳步緩緩靠近他。
還沒伸手叫他，他便抬手拉住了她的手，然後抬起眼溫聲叫了她一聲。
“娘子……”
江莞卿被這一聲喚的想落淚，她居然害怕了，害怕會丟失這所有的一切。
低聲吸了一口氣，想把從心底湧上的感覺給壓下去。
“相公怎麽在這待著了？”
保持了一如既往的笑，江莞卿感受到他手漸漸握緊了她。
“等你。”
沒有太多的解釋，周長禮兩個字就讓江莞卿建築起的防線給擊潰。
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眼眶處的泛紅，江莞卿立馬伸手抱住了他，把頭埋在了他的脖子處。
“相公這麽舍不得妾身嗎？要是讓人知道該笑話相公了。”
故作打趣，嘴角上揚，如果不是那眼瞼的顫抖，會真的以為在開玩笑。
周長禮回抱住了她，眉頭擰著，“怎麽了？”
他沒有忽視方才她的異常，想必有什麽心事。
“沒事，我哪有什麽事啊。”
聲音提高了幾分，聽起來很正常。
周長禮抿了抿唇，“沒事就好。”
然後環住她腰的手收緊了幾分，讓她能安心趴在自己肩膀。
幾個呼吸之間，江菀卿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了。
從他肩膀收回了力氣，隻手還搭在他脖子上。
像烈日當空的太陽，笑容直直的照進人骨子裏。
“我們進去吧！”
她不願意說，周長禮便不多問，這是他們兩個的默契和相處習慣。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和不想告訴別人的小心思。
周長禮左右看了她一眼，眼尾有一絲絲紅，但不是很明顯，心裏沉了幾分。
“進去吧。”
拉著她的手，走了幾步。
“等下，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江莞卿反手用了幾分力，扯住周長禮的手，有些迫切。
“你問。”
片刻，她呼了口氣，“如果……我是說如果……”
盯著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堅決又果決。
“如果有一天我離開這裏，相公會如何？”
聲音裏帶了些許的不確定。
周長禮側身站在她前麵半個人的距離，右手牽著她的手。
院子裏一聲輕微的響動在此刻顯得很突兀，也讓周長禮飄忽的神思回來了幾分。
周長禮驀然一笑，“娘子想去哪？”
話不直接達意，反問她一句。
“去……一個不存在的地方，我也回不來的地方。”
江莞卿被他問的一愣，看著他眼睛裏細碎的光，頓時心落回了遠處。
周長禮收了笑，臉色平靜，回不來的地方，找不到她。
“那娘子要走的時候記得叫上我。”
突然一句話，周長禮破開了所有的風雲，讓一切歸於安寧。
樹葉擺動，相互遮擋了要探出頭的視線，模糊了兩人的身影。
江莞卿沒想到他會這麽回答，他是想和自己一起走嗎？
眼睛顫了顫，隨後又去尋他眼裏的變化，隻有深深淺淺的黑影，瞳孔裏的認真和承諾。
“如果我死了呢？”
江莞卿輕聲又問了一句，可讓人聽起來很壓抑沉重。
“不會！”
兩人四目相對，江莞卿剛想問什麽不會，周長禮便立刻給出了自己的解釋。
“你不會死，也不會去別的地方！”
周長禮聲音沉沉，像是再給自己肯定，也給江莞卿。
“如果，我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
這次沒等江莞卿說完，周長禮就打斷了她的話，語氣裏竟夾了幾分氣。
“你走我和你一起，你想死，我在你前頭！”
周長禮說完便不看江莞卿，拉著她進了屋子，推門的時候手青筋爆起，隱藏在身前，江莞卿沒有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