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姓譚字木直的少年天才
江莞卿看了眼周長禮,周長禮沒說話,隻是讓她帶自己過去看看。
敲了門,裏頭譚鬆衍把自己的書給放下說,“請進。”
三人進門就發現這人已經不在床上躺著了。
“周公子,周夫人!”
譚鬆衍看見來人,有些驚訝。
他從貢院出來這段日子,得到的都是他們二人的關照,立馬迎上去對著他們拱手一禮。
周長禮回以一禮,江莞卿也點了點頭。
“快請坐。”
譚鬆衍手後揚,讓他們先坐下。
“譚公子,衣裳我給您放這了。”
小圓幫他把補好的衣裳給放到他的包裹處,然後就出去了,還幫他們把門給帶上。
“多謝姑娘!”
譚鬆衍長歎一口氣,他要道謝的地方太多,哪裏是一句簡單的謝謝能道明的。
“你也快坐下吧,都不知道你有沒有好些了?”
江莞卿也讓他趕緊坐下,這人幾個時辰前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我好多了,今日多謝周夫人慷概解囊。”
譚鬆衍覺得自己一生的的謝謝都得要留給他們了。
其實他純屬就是餓得狠了,俗稱低血糖。
“相公說要來看看你,我們便一起過來了,看到你沒事,我們就能放心了。”
江莞卿聽他把謝謝掛嘴上拿不下來了,也是好笑。
譚鬆衍對於這種陌生人的關切顯然還不太適應,有點不知道說什麽好,嘴巴緊抿,也不好意思和他們太過親近怕打破別人適宜的距離感。
“譚公子可是興郢鎮人士?”
周長禮突然隨口問了一句。
江莞卿好奇的看了眼他。
“是……”
譚鬆衍輕聲應了。
“聽聞興郢鎮有位少年英才,三歲識文斷字,六歲出口成文,十二歲時便中了秀才,姓譚字木直。”
周長禮尋常口吻像說了件故事。
江莞卿瞪大了眼睛,這該不會說的是譚鬆衍吧?
“不知譚公子可認識?”
周長禮這麽說,一點也沒有詢問的語氣,倒像是肯定。
譚鬆衍眼睫顫了顫,與他視線相對。
片刻,譚鬆衍嘴抿了抿,“正是在下。”
還真是?!
天才少年,第一次見啊,周長禮也算是有才的了,但也不至於被人說成少年天才。
若是這樣的話,怎麽譚鬆衍混成這樣了?
按理說十二歲的秀才,不至於到現在來參加鄉試。
人都有一個好奇心,江莞卿也不例外,但又不好直愣愣的問,說不定是傷心事。
“譚公子可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周長禮直接開口問了,惹得江莞卿想提醒都沒得機會。
譚鬆衍呐呐的半晌,這事確實不是什麽讓人覺得大肆宣揚的。
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是開了口。
“當年年少無知,狂妄自大,誰成想讓自己吃了大虧,害人害己。”
心情有些苦澀。
“我幼時喪父,與母親二人相依為命,我母親在鎮上幫人做著漿洗衣裳的活兒來養活整個家。”
“那時我還年幼,跟著鎮上進了學堂的孩童後認了幾個字,初時見我能寫出來,我母親隻以為我是學了許多遍。”
說到他母親,他眼中滿是溫情,和母親的感情深厚,他們也是唯一的依靠。
“後來,偶然發覺我在讀書上有些天賦,就打算讓我去學堂學學,這對於我家來說,實在是筆不小的開銷,若是當時我不表現得那般渴望的話,想來母親也不至於咬牙將我送了學堂裏。”
說到這,苦笑一聲,一切都沒有如果,一切也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進了學堂,不負我母親的眾望,我成了學堂裏年紀最小,卻最被看好的一個,夫子同我母親說了我進學的情況,讓我母親務必讓我繼續堅持下去。”
如此一個富有天賦的少年,是個愛惜人才的夫子都會懂得這一點,培養出來一個狀元也是有可能的。
兩人都沒打斷譚鬆衍的話,安靜的聽著。
“我母親是個極其溫柔的女子,也極為疼愛自己的孩子,她想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我,夫子的話無疑讓她感覺自豪和驕傲。”
譚鬆衍說的話非常平靜,沒有波瀾壯闊的誇揚,但簡單的語調裏也能真真切切的讓人想象到他母親的麵容。
“後來我母親辛苦的供我進學,我也年紀輕輕的便中了秀才,成了我們鎮的頭一份。”
“但我卻未免繼承我母親內斂溫和的性子,時常狂妄自大,得了一點點成績便有些沉不住氣。”
說到這,譚鬆衍眼睛裏的倔強散了幾分,許是想到什麽事情。
“我當時不過十二的年紀,得了入鎮上學院的名額,一日我家中突然來了位員外家的管事,說是想出錢買這個名額,覺得我年歲還小,可以晚兩年也成。”
譚鬆衍說到此處,眼睛都有些發狠,呼吸顫抖。
“我自然是一口回絕了,當時我滿眼的都是高中狀元,讓我母親不再如此辛苦,想讓她過上好日子。”
“我母親也是支持我的決定,哪裏想的到,當我要出發去書院的時候,卻突然聽到我母親夜間被人毒打一頓的消息。”
譚鬆衍已經忍不住雙拳緊握,嘴唇死命的抿緊。
“我匆忙回到家裏,看到的是母親渾身是血的模樣,找大夫醫治也根本無法,隻說會落下終身殘疾,後來我母親根本就離不了人,需要臥床休養,無法我隻能放棄書院的名額。”
“找官府,官府隻說沒有線索,找不到罪人。”
“我就算心知是那員外的錯,也不能讓人認罪。”
江莞卿聽了不由的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周長禮伸手拉住她的手,江莞卿實在難以想象一個婦人,竟然都能被人狠心的傷害。
“過了幾年,我母親也終於身體養好了些,隻不過右腿有些行動不便。”
譚鬆衍沒說後來的事,但多多少少他們也能猜到了,一個尚年輕的孩子,一個需要照顧的母親,他們是怎樣的艱難可想而知。
他低著頭,眼睛猩紅,但是沒有落淚,但隻不過是覺得難受而已,眼淚他早就學會丟棄了。
過了很久,江莞卿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她知道人在世上便會有差距的存在,尤其是這裏,可還是被這裏的等級和權勢一次又一次的敲打。
一時之間,三人都沒有說話,江莞卿拿手拍了拍周長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