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想忘就忘了吧……
男子已至而立之年,有的已經不是少年的英氣,而是成熟穩重的膠質感,讓人安心。
“你是不是沒醉啊?”
真的有點懷疑了,一臉古怪的問她。
“我沒醉,我還可以再來一瓶!”
豪情壯誌,直愣愣的脫口而出,沒有一絲猶豫,趙仁方笑了。
沒醉才有鬼!
想鬆手,這姑娘哼哼唧唧的不肯。
“你不鬆開我怎麽給你做湯?”
趙仁方走南闖北,時常風餐露宿的,簡單的吃食還是會些的,且以他的態度,男子遠庖丁什麽的都是屁話,若是真如此的話,到了野外還不得餓死。
“哦~”
一如既往的聽話,除了喝醉了愛哭這個毛病以外都好,就像現在,眼睛巴巴的盯著你,眼淚已經開始在裏頭打轉了。
鬆了手,但還是靠在他身上,把選擇權給了他。
清醒的時候還算安分,醉的肆無忌憚的動手動腳。
趙仁方無奈換了個口氣,哄了一句,“小姑娘應該聽話才對。”
“聽話了你就喜歡我嗎?”
聞言抬起頭倔強的看著他,和他距離很近,她身上的酒氣不重,酒量不好,隻喝了一點點。
臉上的紅暈還未褪,固執的想得到一個答案。
他不需要,至少目前他是這麽想的,喜歡是什麽?
若水姑娘贖身了可以還有更多個類似若水姑娘的人等著他,喜歡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可趙仁方是不會告訴她曾經也有那麽一位姑娘,他以為他們能相伴天涯,快活逍遙,可最終逃不過生死離別。
趙仁方抿了抿唇,涼薄卻又多情。
嗤笑一聲,“不會。”
仿佛從天邊傳來的一句,讓賀蘭雪臉上的固執減了幾分,像是被辜負了心意,又不敢承認一般。
她困在了一個夢裏,夢裏的他很殘忍,連騙她都不願意,於是她拉著他的袖子不停的追問為什麽,問到自己聲音沙啞,精疲力竭。
不撞南牆不回頭,不把自己搞的渾身傷痕累累不會退縮一般。
他曾經說過讓她別喜歡上他,若是喜歡上了也最好忘記。
賀蘭雪很難受,做了個冗長的夢,她很想知道為什麽。
夢裏的她還很年幼,年幼到根本沒有男女之情的概念。
年幼到看到這個男人還會開心的叫他趙家小舅舅。
後來是什麽時候,自己就變了呢??變得不像自己了,變得貪心。
好像是三年前,她到穆家的那一天,迎麵而來的高大一個男子過來,她恍惚不知所以。
他麵上的桀驁依舊,一身寶藍色外衫,手裏提著個籠子,裏頭有一隻青色的雀兒,嘰嘰喳喳的熱鬧極了。
他笑著說,“小丫頭不認識我了?”
她記起來了,原來是趙家小舅舅啊,她認真的叫了一句。
他從懷裏掏出來一個小玩意兒遞給她,這些年走南闖北的,平常就喜歡收集一些小物件,回來了就會送給小輩。
是一個兔子瓷瓶,裏頭放了些糖豆。
“巧了,今日身上帶了你喜歡的。”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眉頭微挑的拿出了瓷瓶。
他還知道她喜歡什麽東西,那一刻,她呆愣愣的接過來。
手裏的瓷瓶上還帶著他懷裏的溫度,有些暖,心裏有了不一樣的情愫。
沒有過多交流,他便非常快的和她告別了。
那隻鳥是送給穆姐姐的,她後來在穆姐姐的房中見過,他特意為穆姐姐尋來的。
他的背影很高大,發絲被狂傲帶起,一如他給別人感覺到的不羈。
她默默的看著手心的瓷瓶,倒了一顆糖豆出來,緩緩的放到嘴裏。
嗯……很甜……
後來那股情愫變得高漲,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以至於後來母親和她說起嫁人之事時,她腦子裏第一個想起的是他!
她心裏裝了一個人,見到他時會更開心,可他卻想將她拒之門外,鐵石心腸,絲毫不動搖。
尤其是自己隻是隱約透露出了些許意思,他便能把所有的大度都收回去,對所有人都能開懷暢飲,唯獨對她冷的厲害。
不是麵上淺顯的冷,而是心中傳出來的冷冽,打的她渾身冰涼,不敢靠近。
趙仁方還沒說話就聽到這姑娘喃喃自語,哭的無法自拔,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
趙仁方:……
她是想到了什麽啊?一直問為什麽?
眼淚鼻涕的都蹭在了他的衣服上,趙仁方覺得自己上輩子肯定是欠了這個祖宗,現世來還報應來了。
徹底睡過去了。
“如娘!”
趙仁方衝後頭喊了一聲,他知道她在。
過了一會兒,如娘從後頭印著酒字的遮簾中走出來。
看到麵前的場景,緩緩的到了他們跟前,聲音輕柔。
“你若是想忘記的話,我也不會有什麽意見,畢竟這麽多年了,也足夠了。”
他懷裏的女子臉頰上還有晶瑩的淚珠。
不安的拽著他的衣服,眉頭皺起,看來是在夢中也不得舒心了。
如娘淡淡的說。
麵前的男子手掌扶著她的腦袋,維護意味不言自明。
聽罷後趙仁方掀開眼瞼瞧她,濃墨漆黑的眸子是她麵色平靜的容顏。
沉寂了一會兒,燭台早已點上了蠟燭,燒盡的殘燭落在下麵堆了薄薄的一層。
火苗晃悠悠的,裏層談藍色光暈被壓著人影都不分明。
趙仁方側開頭,看向麵前的摞起來的酒壇子。
“小尚馬上就回來了,你先在這照看她一會兒,我還有事,先走了。”
然後將身上的人給放到桌子上,賀蘭雪身上蓋著的衣裳早已經掉落在地上。
人放好後,背對著如娘,麵露嘲諷意味,是對自己,“想忘便能忘就好了……”
如娘緊抿著嘴角,看著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束樓館,桌子上的姑娘瑟縮了一下,秋日裏的涼風吹動了門外的燈籠,上頭“酒”字勾著人的饞蟲。
彎下腰撿起衣服,又一次輕輕的蓋在了她的身上。
“穆姐姐……”
賀蘭雪呢喃一句,耳邊的聲音清楚明白的傳到如娘心中。
忍不住眼眶發紅,喉嚨發澀,像是一壺苦水在裏頭,手掌捂住嘴巴,低聲又沉默的哭泣。
平靜的麵具被打裂,縫隙中全是回憶的痛苦。
她曾經也有一個姐姐……
她的姐姐待她很好,可人死了。
死在了那個幹澀的大漠裏……
死在了她的懷裏……
當時的月亮很圓,風吹的人臉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