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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無人能渡你……

  “這就太可惜了……”


  穆晚晴還想著何時能去拜訪一番,江小姐隻學了幾日便能到如此造詣,不是江菀卿天賦異稟便是那老先生技藝高超。


  但她更相信名師出高徒,故而認為這老先生一定非常厲害。


  江莞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輕咳一聲,拿帕子掩了麵。


  遊的也差不多了,幾人商量著回去了。


  到了岸邊,江莞卿和他們告別回了客棧,想回去好好歇歇。


  趙家幾人去了酒樓用個便飯,趙仁方迷糊了一會兒,等快上岸的時候清醒了幾分。


  幾個侄子想扶他回去,趙仁方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笑得很是張揚。


  “不用!你們小叔我還沒到那麽沒用的地方,我就不跟你們去酒樓了,我得去找我的若水姑娘了……”


  若水姑娘,桑州城一青樓女子,得趙仁方的青睞有加,隻賣藝不賣身,彈的一手好琵琶。


  “小叔!!”


  趙晟遠有些無奈急切的想和他勸說一番。


  “哎??”


  趙仁方伸出手擋在趙晟遠麵前,跟個人販子一樣誘哄一句。


  “乖~,大人的事小孩別摻和!”


  趙晟遠:我小孩!?我都先你一步成婚了都!

  趙晟睿:又是這一句,從小到大都是這句話。


  趙赫聲沒有說話,他知道小叔是沒有人能攔得住的。


  “走啦……”


  幾個小孩閉了嘴,趙仁方滿意了,舒了一口氣,朗聲一句便往他們反方向走去。


  身邊隻一個小廝在一旁跟著,以便他醉倒在路邊都沒人知道時可以扶他回家。


  趙晟遠叮囑了小廝一句,“記得照顧好小叔!”


  “哎,您放心吧。”


  小廝也是趙老太太特意派在趙仁方身邊的,跟了趙仁方有幾年了,用的也算順手。


  “去吧。”


  趙晟遠讓小廝跟上前頭搖搖晃晃的小叔,實在是不知道為什麽小叔這麽不讓人省心。


  小廝得了吩咐,立馬跟上,想扶一把趙仁方,被他揮開,隻自己踉踉蹌蹌的走著,雖然不穩,但好在有驚無險。


  於是便不遠不近的跟在趙仁方身邊幾寸的距離。


  “三爺,若水姑娘已經贖身嫁人了……”


  兩人走了有一段路了,小廝小心的說了一句。


  趙仁方腳步虛浮,聽到小廝的話也沒有停頓,隻不過是小廝以為他忘記了,所以才想提醒提醒他。


  “離別人,愁斷腸,聲聲訴心扉……”


  “江南好,江南老,江南難安好……”


  趙仁方自言自語,恍若未聞,低聲呢喃幾句。


  “贖身了好……”


  趙仁方抬頭看著日頭漸西,寡涼一瞧,四處皆是過往行人。


  小廝也不知道今日三爺怎麽了,靜靜的站在他身後半個人身距離的位置處。


  趙仁方眼中沒有了迷蒙,有的隻是蒼涼,透過眼瞳中的形形色色,樹木落影,閣樓高起,似在裏頭晃動。


  低頭側過頭,這秋日的晚風太涼,吹的他眼睛有些發澀。


  趙家三爺愛風流,卻又不風流,多情卻也殘忍。


  抬起腳步,繼續往未走去,夜色已經開始侵占天空的主旋律,趙三爺依舊哼著自己的那首曲子,嘴角的笑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


  “去束樓館!”


  束樓館是桑州城偏巷一小酒坊,裏頭的釀酒娘子是他的舊識。


  踩著最後的亮光腳步穩健的往束樓館去了。


  馬車輪子輕輕悠悠的碾在青石路磚上……


  束樓館內,趙仁方揉了揉眉間,抬手拿起一壺酒往肚下狠灌了一口。


  “扣扣扣……”


  外頭敲門聲響起來。


  “三爺。”


  一女子溫聲喚了一句裏頭的人。


  “進來。”


  趙仁方斜躺靠在背後的扶榻上,平靜如水。


  “吱~”一聲門從外頭被打開,進來一年輕女子,約莫三十多歲的樣子,梳著婦人妝,麵色婉約,頭上用方布纏了一圈,身上還帶有淡淡酒香。


  女子端了一個托盤,上頭盛了一碗湯和一些簡單小菜。


  女子動作輕緩的放下,“聽小尚說你今日一日都未用膳了,多少吃些吧。”


  小尚就是趙仁方的小廝,一直在樓下等著。


  “如娘,你來這有多少年了?”


  趙仁方突然開口問了這麽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三年多了。”


  如娘把托盤裏的東西一一拿出來,語氣溫和的說。


  她去查看了下自己新釀的酒,出來見小尚站在樓下和她說三爺來了,還一日未用膳,於是便先去廚房熬了碗醒酒湯以及做了些小菜。


  “已經三年多了……”


  趙仁方自言自語,然後又想到了什麽,自嘲一笑,煩悶的很,揚起手裏的酒又喝了一口。


  “三爺,酒喝多了傷身,您還是多保重些身子吧。”


  如娘隻隨口勸了一句,她已經習慣了趙仁方的這副模樣。


  “傷身?”


  趙仁方擰著眉回頭反問一句,噙著她的目光。


  “心都死了,還管什麽身啊?”


  趙仁方諷刺一聲,哪還有什麽身可傷了。


  如娘聞言要起來的身體略微頓了下。


  低聲歎了口氣,“你是不是心中有了什麽煩心事?”


  趙仁方被她說的收了方才的惱意,轉過頭沒有再看她。


  “我能有什麽心事?”


  欲蓋彌彰,不打自招。


  “你我認識也有許多年了,你的行為舉止我早也一清二楚,用不著和我否認什麽。”


  如娘也不急著走了,又端正的坐了回去,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茶水還溫熱,冒起了絲絲熱氣。


  茶水七分滿,如娘的話輕飄飄卻也針鋒相對。


  “心事若是久了便成心病,病的無解後藥石難醫,最終身心俱疲,人也就不知是隨著四季中哪一縷溫柔或者帶刀的風化身黃土。”


  茶水被落下的茶壺震起輕微的波紋,窗口邊高高低低的屋簷入了畫,成了水裏的靜態圖。


  趙仁方沒有說話,轉著手裏的酒壺,沉默了片刻。


  屋子裏安靜的可怕。


  “苦中作樂不行嗎?”


  “三爺,心病還需心藥醫,無人能渡你,苦中作樂不是不可……”


  如娘微抬起頭,目光如炬,趙仁方有些失神。


  “看你忍不忍的下心了!”


  在趙仁方思緒飄飛時淺淺的道完了最後一句。


  起身拿走了托盤,趙仁方被它這句忍不忍得下心給打的不知如何反應。


  徑直出了門,無其他言語。


  趙仁方又想灌一口酒,發覺酒壺裏的酒已然全無,隨手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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