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夢境
看著天色已經不早了，拾掇了一下，將這半成品放入匣子中，看見自己帶過的玉蘭花簪，望了一會兒，還是伸手將它放入首飾盒中，滅了燈上床歇息了。
江菀卿平躺在床上，雙手合在身前，努力想回憶這個玉蘭花簪的記憶，發現自己異常的模糊。
越想越不清晰，越來越白茫茫一片，有些突如其來的煩躁，於是翻了個身，雙手枕著一側。
外頭清冷的月色發出淡淡的光暈，漆黑的樹影落入池塘，光華遍地。
深色的夜空顯得格外的靜謐，那株玉蘭花就這麽安靜的在院外與月光交相輝映。
隨風攜帶而來的清幽香氣飄進江菀卿的屋內，江菀卿忘了自己剛才的煩悶，陷入了香甜的夢境。
像是進了長長的時光隧道，江菀卿朝裏走了又走，突然聽到了一串聲音。
“外麵的天有多高啊？”
女孩天真不諳世事的嗓音，還帶著幾分惆悵。
“一樣高的。”
男子恭敬的站在女孩身後，同樣看了眼上頭的天空，聲音冷靜低沉沙啞的答複女孩的問題。
“是嗎？”女孩有些失落的看了眼天上的雲彩。
“可為什麽鳥兒都那麽願意朝外麵飛呢？”
女孩有些羨慕那些長著翅膀的鳥雀，能夠無視拘束，任天高海闊。
男子沒有回答，他向來不懂女子的心思，安靜的守在她身邊對他來說就是一種奢望了。
“我真想去江南看一看，聽說那裏春暖花開，四季不變，你說好嗎？”
男子看著坐在台階上的女孩，想告訴她江南不是四季不變的，卻又不忍心見她再度失望。
女孩背影消瘦纖弱，但同樣他不敢說好，怕自己實現不了她的願望，自己便成了無信之人，於是又陷入了沉默。
好在女孩似乎習慣了這樣的場景，並不覺得有多失望難過了，緩緩跑下台階，衣衫飛訣，像一隻翩飛的蝴蝶，靈動自在。
江菀卿仿佛是個局外人，在看一場電影，但她似乎又什麽都看不清楚，像是一團白霧，各色的景色都模糊不清，但又好像清楚真切的告知到所有的一切，隻是在看見的瞬間又腦海中出現一隻手模糊了一幀幀景象，霎時忘記了是何畫麵，接著畫麵一轉。
滿天紅光，就連遠處的天都染成了血色一般，時間仿佛靜止了。
女孩虛弱蒼白的躺在男子的懷中，白色的衣裙已經被血汙成了一朵紅蓮。
“你失約了……可我沒有……”
女孩含笑的說著兩個人的故事，看著擁著自己的男子。
“下次不會了……”男子無措的看著女孩溫柔的眉眼，多希望此刻她能罵他一句。
“我想去江南……看看，聽說那裏春暖花開……四季不變……”
男子顫抖著聲音，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沉靜，“好……好我答應你！”
“記得幫我……采一朵玉蘭花好嗎？”
“那是我……最喜歡的顏色了……”
女孩聲音斷斷續續，嘴角的鮮血是最殘忍的利劍一下又一下的刺痛了男子的眼和心。
“我都答應你！你能不能不要……”
男子泣不成聲，說不出那個“死”字，他頭一次嚐到絕望的意味，便是如此的痛徹心扉。
雙手死命緊緊的摟住身前的女孩，身上的鎧甲已經到處都是血洞，可他卻像已經失去痛覺，心口處撕裂的疼是怎麽都忍不住的。
一滴淚打在女孩的指尖，似乎還帶著溫熱，她想告訴男子別哭，她其實解脫了，可劇烈的疼痛和口中的血水讓她說不出來。
女孩最後彎了彎嘴角，眼眸中閃過星辰，她自由了……
可她心中應該還是有些難受的吧，但她還是想謝謝他，他曾是她孤寂的時光中唯一的聲音了。
抬起手想撫摸男子的眉眼，她想最後將他刻入腦海，最好到黃泉都不忘。
卻最終無力的滑落，緩慢的閉上了那雙璀璨奪目的明珠，陷入了永久的沉睡之中。
男子身形一震，急急的握住女孩的手，慌張無措，曾經女孩的手是那麽的嬌軟，如今又因這寒風變得那麽的冰冷，漸漸的會連最後的溫暖都不留給他，多麽的殘忍心狠。
貼上自己血汙的臉，要是平常，她定會嗔怪他，低罵一句“髒”，可如今雙眼緊閉，再也沒有了聲音。
男子就在那漫天的霞光中痛失所愛，而女孩至死都沒能聽到他的心意。
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酸楚，失魂落魄的對著女孩說，“我都答應你……都答應你……”
男子抬頭看著天空的外頭，悲涼的一笑，讓江菀卿莫名的有些難受，心口發悶。
男子再也抑製不住的一聲悲滄，萬古榮枯，“啊……！”
滿目蒼痍，天地失色……
江菀卿“啊”的一聲，從睡夢中驚醒，滿頭的冷汗。
“小姐？你怎麽了？”
小圓在外頭聽見小姐的驚呼，不由的推開門走進來，將手中的燈籠放在桌前，上前掀開床簾，發現江菀卿正攏著被子抱膝坐在床上。
小圓近身查看了下小姐的狀況，有些擔憂，“小姐是不是做噩夢了？”
江菀卿還有些心悸，胸口劇烈的跳動著，聽了小圓的話，回了回神，聲音低啞無力，“嗯，做了個噩夢……”
小圓立刻幫江菀卿倒了杯溫水，小心翼翼的端了過來，“來，小姐喝口水吧，夢都是假的。”
江菀卿緩緩伸手接了過來，喝了口水，感覺到溫熱的感覺才舒緩了些心神，又拿帕子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小姐，別怕，小圓就在外頭守著小姐，您安心睡吧。任他妖魔鬼怪都不敢接近您的！”
江菀卿輕輕的點了點頭，“我沒事了，你先去睡吧！”
“要不小圓在您床前打個地鋪守著您吧？”
小圓看自家小姐神情還是有些不好，便提議在房中守著。
“不用了，你快去睡吧？”
江菀卿隻是剛剛被那夢裏的場景給驚住了，如今醒來倒是有些忘記那些畫麵，隱隱約約的，連人影都不清晰了。
“那您再接著睡會兒吧，如今天色還早呢！”
江菀卿頷首應了聲，等小圓出去了，有些精疲力竭的倒在床麵上。
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這次沒有了夢境，倒是一覺到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