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沈家大院
四賢鎮的民居大多都是四合院,隻不過有的是青磚到頂,而有的隻是青石砌成。不用進門,站在外麵看一看,差不多就能判斷出這家人家的基本情況。
雖然各家使用的建築材料不同,但都是一色的飛梁挑簷,屋頂也全部用的U形小瓦,站在高處向下望去,就像是魚的鱗片非常漂亮。
四賢鎮從東往西,分別是馬、錢、禦、謝四家的祖屋,雖然曆經風雨,但這些百年老宅卻依然保存完好,就拿禦傑現在住的這棟祖屋來講,他們祖上可是花了大價錢,不僅磚瓦是特製的,木料也全是南方的金絲楠木,那個年代還沒有水泥,用的粘合材料也是糯米汁和石灰的混合物。
從各家的大門就可以看得出來,四大家族誰最有財勢,那一家又是長房,如果看到飛梁挑簷用琉璃瓦蓋頂的門樓,那就一定是這個家族的正支後人了。最近這十幾年,雖然也有其他姓氏的人逐漸遷入,但絕大多數都是和禦、錢、馬、謝四家有親戚的。
禦傑家西麵大約一公裏,是謝家的祖屋,隻不過如今的主人並不姓謝,而是南山縣的縣委書記沈從文。
說起沈從文來,在南山縣很有名氣,這倒並不僅僅因為他是縣委書記,而是圍繞著他的身世之謎有著太多的猜測。沈從文是京城到四賢鎮下鄉的知青,後來結識了老縣長的獨生女兒謝欣蕊,兩個人不顧雙方家長的反對,勇敢的結合在了一起。
沈從文非常聰明,在擔任大隊書記期間,就顯出了很強的工作能力,再加上有老縣長這層關係,沒有幾年就擔任了公社書記,就在老縣長退休那一年,沈從文擔任了副縣長,成了整個東義地區最年輕的縣級幹部。
隨著沈從文地位的不斷提高,人們對沈從文的家庭也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有人說沈從文的父親是京城裏的大官,還有人說沈從文的父親是大官不假,但早就在那場史無前例的政治大運動中被迫害致死了。
這兩種不同的說法,背後都有一大群支持者,前者的理由是沈從文盡管有一個當縣長的嶽父,但如果沒有父親的勢力,是不可能這麽年輕就當上縣委書記的,而後者的理由則是,如果沈從文的父親還健在的話,絕對不能讓兒子留在南山縣吃苦,早就把他調回京城了。
漸漸地又有了第三種說法,沈從文的父親不僅是大官而且還健在,但他的生母很早就去世了,繼母和他的關係很不好,再加上沈從文在婚姻上沒有聽他父親的安排,所以被他的家族拋棄了。
聽到這些議論,沈從文一家隻是笑笑了事,也沒有出來澄清。萬眾矚目的縣委書記,有一點小事就會被下麵的人無限擴大,家庭問題也是人們最感興趣的話題,盡管這些說法不一樣,但事實隻有一個,總不能把人家的嘴給堵上吧。
沈從文的家從外麵看和其他三大姓的祖屋一樣,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隻是在大門旁邊後來又開了個小門,平日裏一家人隻是從小門出入,大門很少開,這就更讓人覺得沈家的神秘了。
看到女兒正在擺弄著一台嶄新的計算器,手腕上竟然還帶著一塊亮晶晶的電子表,沈從文一開始還以為是下麵那個幹部送的禮,問了問才知道,原來是女兒小時的玩伴,現在的同學禦傑送給她的。
“禦傑是誰家的孩子?”
正在收拾衣服的謝欣蕊看了看沈從文:“禦傑是大槐樹院禦天來的兒子,以前經常到我們家裏玩,這兩年可能是長大了知道害羞,很長時間沒有來了,你應該記得他呀?
沈從文想了想,腦海裏浮現出了一個小男孩的形象,正咧著一張沒有門牙的嘴巴壞壞的笑著,雖然對禦傑的印象不是很深,但對他的父親禦天來還是認識的。
副食品廠的老廠長退休之後,為了提拔誰擔任廠長這件事情,縣委常委內部有這兩種不同的意見,以縣長趙東升為首的一夥人,想把副食品廠生產車間主任錢思友提拔起來,而其他的常委則主張民主選舉新廠長。
一時間兩種意見爭執不下,讓沈從文左右為難,書記和縣長在一起搭班子,搞好團結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同意提拔錢思友,雖然可以照顧了趙東升的麵子,但是,副食品廠的工作要想搞上去可就難了,誰都知道錢思友是趙東升的小舅子,這小子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廠裏沒有一個人能管得了他,要這樣的人當廠長顯然是不行的。
經過慎重考慮,沈從文在常委會上同意了群眾選舉新廠長的建議,盡管錢思友在選舉期間采取了很多不正當的競爭手段,但不被看好的禦天來依然從十個副廠長中脫穎而出,這個結果不要說趙東升沒有想到,就是沈從文也很奇怪。
後來沈從文才知道,禦天來是中原大學的高材生,本人很有工作能力,和工人的關係搞的也很好,大學畢業後曾在縣工業局工作過一段時間,半年之後工業局就以加強基層領導力量為名,把禦天來充實到了副食品廠,而實際上卻是因為禦天來性格比較直率,得罪了工業局的局長。
像這種事情不要說在那個年代,就是現在,也是司空見慣的,就像武大郎開店一樣,領導是絕對不會容忍部下比自己的水平高,更不會讓一個仗義執言的人在自己麵前晃來晃去的。
作為一個領導幹部,遇到每一件事情都喜歡多問幾個為什麽,沈從文更是如此,端著茶杯細細的品著,腦子卻在急劇運轉著,禦天來為什麽送這麽貴重的禮物,他究竟有何用意?
“小梅,爸爸問問你,這些東西究竟誰送給你的?”
盡管沈梅依很聰明,但畢竟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哪裏會想這麽多,臉一紅怯怯的說道:“這些東西全是禦傑送給我的,他不光送給我了,謝星辰和馬靜都有。”
“這些東西可是很貴重啊,差不多趕得上爸爸一個月的工資了,禦傑哪來這麽多錢給你們買禮物?”
“爸爸,你還不知道吧,禦傑可有能耐了,人家烤羊肉串賺了很多錢,現在又和馬強成立了好滋味食品連鎖總店,聽說每天賣烤羊肉串的調料就能賺好幾百塊,這些東西是他過春節的時候,去南方姥姥家給我們帶回來的,禦傑說這些東西在我們這裏很貴重,在南方卻很便宜。”
沈從文隻看到大街上仿佛一夜之間冒出很多烤羊肉串的攤位,縣裏還準備把好滋味食品連鎖總店,樹立成帶頭發家致富的典型,卻沒想到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鼓搗出來的,如果真像女兒所說的那樣,這個禦傑還真是不簡單。
盡管沈梅依把禦傑說得很厲害,但沈從文卻認為,一個十幾歲的小屁孩是不會有這麽大能耐的,一定是他的父親禦天來出的主意,禦傑隻是頂了一個名義而已。
“禦傑會有這麽厲害?他怎麽還懂得做生意呢。”
沈梅依也看出了父親滿臉的不相信,小嘴一撅:“爸爸,你太小看人了,禦傑可不是個一般人,人家不僅全部學完了小學課程,就是初中課程也難不倒他,學校還為他專門組織了一場考試,我們這些人最高才得了70分,而人家三門功課都是滿分,現在他不用每天都去學校上學了,另外我再告訴你一個小秘密,禦傑還能過目不忘呢!”
“你說什麽?禦傑能過目不忘?!”沈從文驚訝了,心裏起了想見一見禦傑的念頭,有過目不忘的能力豈不就是個神童了,自己的縣裏有這麽一個能人,可是一件爭光的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