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聰明的兒子
禦傑肆無忌憚的笑著：“我當然能夠猜到了，就你們廠出的那幾樣產品，這麽多年了都沒有變一變，要是能夠維持下去才是怪事呢。”
也不管爸爸高不高興，禦傑手舞足蹈的比劃著：“餅幹硬得像瓦塊，桃酥一碰就成碎末，蜜餞果吃起來沾牙，薑米條嚼起來像鋼筋，水果糖不但不甜反而有苦味，這要是計劃經濟年代，隻此一家別無分店，老百姓也隻好認了，可現在國家鼓勵發展個體經濟，光我們鎮上就有了四家製作糕點的個體戶，人家做的東西既好吃又便宜，你們的產品當然賣不出去了，沒有銷路，產品積壓就要停產，停產的結果就是沒有錢發工資。”
盡管禦天來把禦傑“恨得”咬牙切齒，但也不能不承認兒子講的有道理，要是在以前禦天來早就把兒子按在沙發上打他的屁屁了，但今天他卻不敢，這倒不僅僅因為旁邊有一隻護著禦傑的“母老虎”，更因為禦傑講的話有道理，即便要揍臭小子，總要有個理由啊。
禦天來鬱悶了，以前沒有看得出禦傑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還以為他是個隻會貪玩的小屁孩，現在看來隻是隻是嘴上不出聲，把什麽事情都看在眼裏，副食品廠目前的處境就是這個樣子。
沒等禦天來說話，禦傑又說道：“包括你在內，你們廠一共有十一個正副廠長，再加上辦公室、後勤以及車間主任等等，一共有三十多個脫產幹部，整整占了全廠職工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說，兩個幹活的就要養一個閑人，如果單純把他們養起來也沒有什麽，可問題是幹部多了，扯皮的事情就多，遇到好事大家爭破腦袋，出了壞事就相互推卸責任，人心都散了，又怎麽能幹成事情呢？”
“唉……”禦天來痛苦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打又不能打，說有說不過他，此時隻有認輸了，盡管老子向兒子認輸的滋味有些不好受，但一個大男人，總不能連這點胸懷也沒有吧。
“你說得沒錯，目前我們廠就是這個現狀，可我隻是排名最後的一個副廠長，說出來的話就像放屁，除了臭人一陣之外，一點作用也不起。”
禦傑沒心沒肺的笑了：“既然這樣的話，你還發什麽愁呢？說了不算就不說，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住，人家都能過得去，我們家也能過去，等我的生意做成了，你就在家裏等著數錢吧。”
禦天來再也忍不住了：“臭小子，胡說八道什麽呢？”剛想給禦傑頭上來一個爆栗子，卻沒想到這小子竟然躲得遠遠的，笑得更加放肆了。
“老爸，我再一次警告你，今後你絕對不能再敲我的腦袋了，如果把我敲傻了，你後悔不說還要養我一輩子，實在要想打的話，我把屁股蒙上被子，讓你打幾下解解恨吧。”
禦傑嬉皮笑臉的樣子把禦天來逗得是哭笑不得，雖然禦傑說的話有些過分，但也不能說沒有道理，看來以後不能再把兒子當做小屁孩了。
望著這一對父子，姬邤柳也是忍不住的笑，俗話說打鬧打鬧，隻有這樣家裏的氣氛才會更熱鬧。
“兒子，既然你已經看出我們廠的問題來了，你有沒有什麽好的解決辦法呢？”
“如果你不打我，我就告訴你。”看到禦天來點了點頭，禦傑一屁股坐到了禦天來對麵的沙發上，甚至還翹起了二郎腿：“其實，隻要有縣委的支持，問題並不難解決，辦法隻有兩種，一種是精兵簡政，再一種是提高產品質量，增加花色品種，不管怎麽說，食品廠也是國家的，各種原材料供給不僅價格便宜還有保證，這可是那些個體戶所沒有的優勢。”
禦天來點了點頭：“說說容易，做起來就難了，不要說精兵簡政了，上麵以後再不往廠裏賽人就燒高香了，至於說提高產品質量，這也不是我能說了算的，車間主任是縣長的小舅子，廠裏沒有人能管得了他。”
“既然這樣的話，你就更沒有必要發愁了，其實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個體製的問題。我聽廣播裏說，南方有些省市正在對企業進行改製，中央也一再要求政企分開，我相信這種情況也不會太長遠了，目前的困難也隻是暫時的，上邊總有一天會拿出解決辦法的。所以你現在不僅不要發愁，還應該快快樂樂的把身體保養好，準備迎接新的挑戰。”
沒等禦天來講話，姬邤柳搶先說道：“天來，我認為兒子講的話很有道理，目前就是這麽個情況，你一個人發愁有什麽用？”
禦傑接著說道：“老爸，目前你需要做的就是和工人們搞好關係，暗地裏收買人心，同時再琢磨一下如何能夠提高產量降低成本，說到底就是在企業管理上做文章，我建議你多讀一讀這方麵的書。”
如果其他人聽到禦傑說的這些話，準會被嚇一跳，可是這兩天，禦傑身上發生的變化太大了，禦天來夫婦也都習慣了，自然也沒有覺得禦傑說的這些話有多麽駭人聽聞。
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禦傑站了起來：“老爸、老媽，你們慢慢琢磨吧，我要去睡覺了，不過星期天上午我的拜師禮可一定要給我準備好。”
“知道了，”姬邤柳疼愛的在禦傑的屁股上打了一下：“爸爸和媽媽早就準備好了，保證讓你滿意。”
從爸爸的書架上取下了一本電工學，禦傑鑽進了自己的房間。如果這件事情放在以前，禦天來夫婦看到兒子拿著這本書去看，也許會感到驚訝，但現在卻是習以為常，機械原理和機械製圖都看完了，再看大學的其他課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天來，我看要不了多久，書架上那些書就會被小傑全部看完的，我們是不是再添置一些新書呢。我認為剛才小傑說得很有道理，政企分開、企業改製是早晚的事情，內行人當家也是必然的。前兩天他小姨來信不是說過了嗎，他們那裏的廠子都承包給個人了，我看咱們這裏早晚也得走那一步。你以前就說過，要用自己的聰明才智為這個社會做點貢獻，我看目前倒是個好機會，如果副食品廠有一天要對外承包的話，不如你就把它包下來，就憑你的能耐，我想副食品廠一定會起死回生的。”
禦天來點了點頭：“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這裏把廠子承包給個人，在短時間內恐怕是不可能的。不過既然南方都這樣做了，恐怕我們這裏也等不了幾年了，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人的，過兩天我要去省城出差，順便買幾本有關企業管理方麵的書籍來看一看，我相信小傑看到這些書之後，肯定會很喜歡的。”
“你說以前我們怎麽就沒有發現小傑會這麽聰明？這小子平日不言不語的，竟然會有這麽大的心機，這一點上可是不像你啊。”
“我又怎麽了？”
“怎麽了？你這個暴躁脾氣也應該改一改了，雖然和工人的關係搞得很好，但卻喜歡抗上，咱們不想去巴結領導，可是權力在人家的手裏，我們也隻能承認這個現實，所以說和領導搞好關係是非常重要的。”
禦天來琢磨了一下：“你說得很有道理，我過去確實忽略了這一點，所以才被人家從機械局趕到了副食品廠。這些年我也想了很多，放心吧，我今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既然我們無法改變現實，那就隻好順勢而為了。”
正隔著門縫偷聽爸爸和媽媽談話的禦傑高興了，本來這些話他還想抽時間和爸爸好好聊一聊，卻沒想到媽媽倒先提出來了，更重要的是爸爸也認識到了這一點。
禦傑絕對相信，憑著爸爸的聰明才智，隻要能和上麵搞好關係，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的，既然他想當官，那就幫助他早一日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