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兔兔
樓修遠知道自己這個義子，樓觀瀾的身世他也沒瞞著，當年汪家死得一幹二淨就是因為在儲位之爭上搞站隊，他心有餘悸也是尋常事。
隻是有些時候，明哲保身就意味著無聲無息地吃暗虧，樓家是百年前亂世裏頭的權臣，家風講究的就是成功細中取，富貴險中求。
樓修遠給庭悅夾了一塊魚：“你如今也算半隻腳踏入朝堂了，太子對咱家照顧也有你自己的臉麵在，莫要心高氣傲四處張揚。”
庭悅懂事地點頭：“女兒曉得。”
眼見著陛下已經悄悄發了國書請契丹可汗也就是安北都護府都督耶律平入京，明擺著是要找個離龜茲近點的人商議戰術。
此時雖還未入秋，她心裏也清楚，留給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庭悅自知自己的戰鬥力再怎麽比都比不過那些打小的練家子，不過反正她也不是上戰場真刀實槍直接幹的那批，說不定就是去操李尚書舊業，不是數耳朵就是數腦袋的，惡心點就惡心點吧，她必須有一顆大心髒。
今日天熱，陸雲起突然過來說要帶她去京郊的一個皇莊狩獵，皇莊裏頭有山有草場，鬱鬱蔥蔥的，女皇每年春日會叫人往那邊放養些養牲處出來的野禽野獸，專供一些武官武將們打獵作訓。
“這兒不都是陛下允準才可進來的？”庭悅牽著自己心愛的白牡丹，對著旁邊一同騎馬的陸雲起一臉疑惑。
陸雲起憐憫地看著她：“陛下要我和彭祖道明日起去京郊大營練兵帶軍，以後夜裏就不能陪你練騎射了，我求了陛下讓你自己到這自己來琢磨琢磨，可別辜負了我的好意。”
“我自己？”庭悅傻了。
陸雲起氣不打一出來：“這圍場不還有那麽多子弟在，你真不會就自己跑去請教人家唄。我曉得你已經用了很大的氣力讓自己壯實起來，隻是若真要上戰場，總是不夠的。”
庭悅曉得他說的沒錯，背上的角弓隨風發出簌簌的嗡聲，她翻身上馬，一身鎖子甲緊緊扣住她的身軀，說話中氣十足，打馬的手法很是專業:“我不怕這個。”
他望著小姑娘打馬衝向前的背影，指著她對著身後的小廝說：“你瞧瞧她，這才是世間真正的姑娘。”
小廝東樹撓撓頭：“小爺，您不是說陛下已經給樓小官人定了個散官，估計到時候連營帳都不用出的嗎？”
陸雲起對著她有些遠去的虛影子，賞了東樹一個栗子頭：“你曉得什麽，陛下說不出營帳，她就不出了？她看上去惜福養生，實則心裏豪氣萬丈的，我和你說，找婆娘就該找個這樣的。”
“奴才可不會找這種婆娘，打不過人家。”東樹嘟噥了兩句。
陸雲起回頭踢了他一下：“婆娘是用來慣的，什麽打不過打得過的，倭瓜腦子。”
在前麵準備對一隻可愛兔兔痛下殺手的庭悅不自覺地打了兩下噴嚏。
她確實有些手生，除了幫一個可憐的小兄弟射殺了一匹小鹿，頭天就打下來就一隻可愛的灰兔子，也不能說是被她打下來的，嗯……就是那隻兔兔好像被她的白牡丹一嚇，自己跑到樹上撞暈了。
等天色略暗，皇莊裏頭庭悅的住所還沒安置好，她就找了一個小簍子，把兔子放到裏麵掛在胸前，打馬往樓府而去。
隨便換了件幹淨衣裳就提溜著小灰兔的耳朵去找庭語，上回應懷來家裏吃飯，庭語就問他討過兔子，反正應懷送是一回事，庭悅也可以送一隻。
庭語正窩在自己的汀蘭水榭抱著老貓富貴兒喂點心，她一臉責備地看著庭悅：“你瞧這兔子都被你嚇得發抖了，是不是呀，悅姐姐凶得很，還是你語姐姐對你們好吧？”
說完這句，她示意庭悅幫忙把富貴兒抱著，自己伸手去吧那隻小兔子溫柔地兜起來：“這下好了，大白和小白有了新夥伴，一定會很高興的。”
庭語和富貴兒貓眼對人眼，傻乎乎地跟著她往外走，卻見汀蘭水榭內室後頭正巧有個小天井，放一個沒了頂的竹籠子，裏麵有兩隻白兔正在吃草。
“喏，這隻是大白，名字是我取的，那隻是小白，名字是……”庭語的臉一下子紅了，“是懷哥哥取的。”
富貴兒喵嗚喵嗚叫了好幾聲，將腦袋轉向庭悅胸口埋住，表示自己不太想看沉浸在戀愛快樂中的姑娘。
庭悅抱著富貴兒不停地給它順毛：“富貴兒，你都生過崽崽了還害羞呀，二姐姐和懷哥哥關係好，你是不是想你在交州的那個老相好了呀？”
庭語又羞又憤，把小灰兔抱出來，梗長了脖子：“你把灰灰帶回去，悅妹妹明明每日都和兒郎在一起，怎麽一張嘴越來越利索了，快帶走帶走。”
“姐姐連名字都給它想好了，它就是你的了，我不管！”庭悅抱著富貴兒急匆匆地往內室裏頭逃。
庭語也沒追她，將灰灰放回籠子裏安撫了好一會，才慢悠悠地往裏走。
身邊的小丫鬟幫打了一銅盆的水伺候她在妝台前淨手，庭悅坐在旁邊的塌上哄著老貓富貴兒：“姐姐怎麽把富貴兒接過來自己養了？”
庭語拿了一塊帕子擦手，悵惘地歎口氣：“什麽接過來，是哄過來的。那日祖母入殮，它發現永福居空了，不停地圍著永福居一聲一聲地叫，嗓子啞了也不停，家裏人多事忙，我是個閑人，就日日給它去送吃的，就這麽伺候了大半年，總算願意賞臉住我這兒了。”
她的語氣裏倒是頗為悵惘，老太太死掉的時候全家一齊用力把事情做的無聲無息，願意為老太太多守幾日喪的估計就是富貴兒了。
庭悅摸著它有些褪色的毛：“我記得姐姐小時候就很喜歡它。”
庭語笑著坐過來把富貴兒抱回去：“可不是，那時大姐姐也喜歡富貴兒,後麵富貴兒又生了雲圖和繡虎，我都沒搶過大姐姐她們，不過現今我也有了大白和小白，這麽一想，就開心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