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再見應懷
多年未見，他們都變了樣子。
小時候的庭悅是姑娘家少見的清俊又柔糯的長相，也許是這些年確實過的太無憂無慮了一些，昔年的溫懦早就全都變成了清爽，她雖著裙裝，但個子高挑頎長，發髻平整，一雙眼睛透著些文人的傲骨出來。
應懷似是想到了當年，然而多年未見，她變化頗大，和年少時的悅姐兒總是重合不起來，微微做禮：“悅姑娘妝安。”
這聲悅姑娘把庭悅猛然驚醒，是了，他是徹底放下了，釋然微笑道：“想來是四明的山水養人，懷哥哥和福姐姐都壯了許多。”
應懷也微笑：“悅姑娘一同進去吧，裏頭估計人快齊了。”
她輕輕點頭。
今日開了一張大桌，應福已經對著酥山下手了，看見庭悅，非常豪氣地伸出手：“悅妹妹我替你盛一碗！”
庭悅挨著應福坐下，應懷特意選了個與她有些隔開的位置，讓庭悅意外的是，庭語也湊過來和她一起坐，離應懷隔得遠遠的。
應福在邊上，庭悅也不敢隨便問，隻不停地給二姐姐夾好吃的，大哥哥估計是因為明日就要娶妻，總有些心不在焉的。
倒是戚氏似乎對應懷很是滿意，試探著開口：“懷哥兒可是還未定下婚事？”
庭語的手不由得試探著去攥緊庭悅。
“還未說，應大夫人確實是托我替他相看，不過如今懷哥兒也大了，自己也要有個主意才是”俞氏接過話頭，示意他自己說。
應懷咳了一聲，麵上略紅，也不像以前那樣嬉皮笑臉的，嚴謹道：“兒郎的婚事往後拖拖也無妨，先前因為丁憂已耽誤了三年，下回一定要中第了，故而也不是很急。”
樓修遠似是想到了什麽：“福丫頭可是明年開春成親，在京城裏頭住幾天就回去了？懷哥兒要留在你三伯父府裏麵讀書吧？”
應福一邊臉紅一邊點頭：“我和母親說了在京城住倆月就走，三伯父為哥哥在四門學謀了個位置。”
“四門學的先生不錯，你們瀾哥哥過幾月就要和嫂嫂一起去婺州，倒是順路，屆時叫他夫婦二人護送著你去吧，一個姑娘家，怪擔心的。”樓修遠給應福舀了一碗魚湯，細細囑咐道。
應福聽到這個就高興：“要我說，還是樓世叔對我最好了！什麽都會照顧我的！”
樓觀瀾雖未曾見過應家的幾位公子姑娘，但也曉得應家與樓家素來親近，玩笑道：“怎麽，你樓世叔好，我們樓家哥哥嫂嫂不好嗎？”
剛被允許上桌吃點米糊糊的小長幕坐在胡平安膝蓋上伸著手嗷嗚嗷嗚叫了兩聲。
應福連忙笑著告饒：“才沒有呢，我最喜歡來樓家玩了，比我在自己家還自在！”
俞氏總算發現了端倪：“我瞧著福妹子還和以前一樣愛玩愛鬧的，倒是懷哥兒，年紀長一些，也比以往持重多了。”
旁邊的齊晗憋不住，噗一聲噴了一口飯，指著應懷哈哈笑：“母親！他是裝的，方才見著我，第一句話就是問京城裏頭哪兒賣的蛐蛐最好，要我過幾日帶他去見識見識。”
“好個小子！怎麽，在四明被你爹管得嚴，到樓世叔這邊也習慣做這副骨頭端著了？”樓修遠指著應懷直笑。
應懷也沒繃住，放下碗筷對樓修遠抱拳：“世叔饒了我吧，你曉得我爹那個人，福妹子再怎麽鬧都沒事，我偶爾去外頭吃個館子都會被罵，都要被他拘成另一個人了，我看我就不該叫應懷，就該叫應鱉，每天都憋死了！”
見應懷總算恢複了記憶裏頭的模樣，眾人都笑起來，庭語笑著靠到庭悅身上：“懷哥哥倒是沒變，我記得你以前不還送過三妹妹一個蛐蛐，叫什麽大元帥的，後來那個蛐蛐死了，幾個哥哥還陪著她安葬過，我那時膽子小怕蟲子，都不敢去呢。”
庭悅跟著打哈哈：“我家姊妹全都乖巧，就我跟著福姐姐學，天不怕地不怕的。”
庭熙眼睛一亮，拉著俞氏的手不肯放：“母親，我也要養大元帥。”
估計是因為庭熙還是個小孩子，俞氏也沒準備馬上拿姑娘家的規矩拘束她，微微一笑，道：“那你去問你懷哥哥，叫他挑一隻來送你。”
“家裏頭大姐姐和福妹子都養過貓，熙妹妹要和悅妹妹一樣要養蛐蛐兒，如今家裏頭獨我沒有養過小東西了，懷哥哥哪日上街，給我帶一對兔子來吧。”庭語的小腦袋靠著庭悅的肩膀，笑起來柔柔的，說話卻大方得很。
應懷一愣，摸摸鼻子：“就是個跑腿的事 ，自然是會給你帶的。”
這些年庭悅不是在上學就是在上學的路上，此刻才驚覺二姐姐的本事已經無聲無息地增長了百倍。
所謂女子追男子，要的就是三分真心七分套路，如今就看庭語要怎麽出擊了。
第二日大哥哥成親，庭悅被父親叫去外頭招待男客，認識幾個大人，回到後廳，就看見徐化鯉被徐夫人死死地拉住手，和幾位有女兒的婦人攀談。
他看見庭悅，連忙叫她：“悅妹妹來了啊，你手頭的是什麽，我也要嚐一塊。”
庭悅做個半福：“給諸位伯母請安了， 前頭父親母親在接客，母親說咱家膳房做的幾樣花千層比外頭糕坊做的還好吃，叫我帶幾籠來給諸位嚐嚐。”
她將食籃放到桌邊，一層一層地打開來給夫人們瞧。
“諸位伯母都嚐嚐吧，悅妹妹在太學日日會帶自家做的點心，我都快把她家膳房給吃遍了，絕對是好吃的。”徐化鯉幫庭悅一起將食盤拿出來，順手還撈了一塊庭悅最喜歡的芝麻餡的。
如今他們算是真正的親戚了，私下裏頭擰著鼻子也得哥哥妹妹地叫，庭悅哼一聲：“徐伯母可都看見了，化鯉哥哥搶我飯食的事情抵賴不得，您可得替我出氣，教訓教訓他。”
“誒呦喂，你們兩個進殿試的進士怎麽還是個猢猻脾氣，小心陛下哪日罰你們！”徐夫人捧著肚子指著他倆笑個沒完，旁邊的的單夫人看看看庭悅，又看看徐化鯉，語出驚人：
“徐夫人不是這些日子還在頭疼找個什麽樣的兒媳婦，你瞧著找個像樓家悅姑娘似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