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麟德殿除夕夜宴3
不過太子就是太子,不是老狐狸也應該是個小狐狸,他微咳嗽一聲:“想來是哪家姑娘和母親生了齟齬,都是尋常事,行止姑娘見笑了。”
庭悅順驢下坡:“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總會偶生矛盾,民女曉得的。”
兩人也沒了散心的心思,急匆匆地回了內殿。就見自己的桌麵上已放了一籠用宮裏特用的黃紙仔仔細細包好的透花糍。
庭悅隱去無意間聽守讓姑娘牆角的部分,將自己遇見太子後說的話與父親母親講了一遍,曉得庭祺在太子那邊有些臉麵,俞氏和樓修遠的臉上都有了笑意。
歌舞聲漸隱,忽而就聽得外頭爆竹聲連綿不斷地炸響,庭悅隨大流跟著陛下一道走向殿外,定睛一看,範守讓緊貼著父親範大人,乖巧地侍立在側,範夫人麵色不佳,守清倒是臉上鎮定,站在與他們一家三口略略隔開些許的地方。
我朝煙花業估計是剛剛起步,眾人仰長了脖子也隻能看到一點點順著火藥上去的星子,指著那一絲絲的銀花止不住的誇讚:“工部新造的花火可比單單的爆竹有漂亮多了,聲也響。”
聽到這聲,站在後頭的人努力地往前擠,想好好看看熱鬧。庭悅好歹在二十一世紀見過大型煙花表演,對這種如同小雞啄米似的初始形態煙花實在沒啥興趣,就很知趣地往邊上退,忽然就撞到了麟德殿前守衛著的侍衛。
她今日喝了酒又熬了夜,實在倦乏得很,揉揉眼睛,勉強把自己身子掰正:“這位小爺對不住,是我沒看清路。”
“你今日的簪子不錯。”陸雲起的聲音悠悠傳來。
庭悅猛一抬頭,伸手去摸自己腦袋上的兩支綠雪含芳簪,佯怒道:“尋常的小爺怕是連釵子簪子篦子長什麽樣都分不清,這位爺倒是女子脂粉柳黛樣樣門清的。”
“別人的那些玩意陸某自然不認識,樓大人頭上這兩支,陸某還是熟的。”陸雲起曉得人多口雜,這話雖說地戲謔,但也努力將聲音壓低。
此刻眾人目光都盯著天上的低配版煙花,爆竹聲劈裏啪啦的,就算庭悅在這唱一首山歌都沒幾個人聽得到,她今日穿的衣裳夠豔,伴著臉上的點點醉意,襯得臉蛋格外紅:“不過是兩支簪子,陸小爺那麽掛懷,樓某還是物歸原主吧。”
“既然是做謝禮送給你,自然不要還回來。”陸雲起攔住她想要卸掉自己簪子的手,“陸某唐突,樓大人難得著一回女兒家的衣衫,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
“登徒浪子。”眼前的姑娘哼罵一句,淺淺勾起唇角,揮揮衣袖,自顧自去找父親,煙花看地差不多,也該回家小睡兩個時辰,等到晨光熹微,庭悅又要苦哈哈地進宮。和父親一起參與新年伊始,百官朝賀的儀式。
她困得厲害,怎奈何儀式上殿試前三甲站得位置離陛下很近,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庭悅,努力瞪大眼睛讓自己醒醒神。
陛下先是根據各部大人交上來的年度報告,做了一個總結,然後褒獎一番去年工作做的不錯的幾位大人,再是領著滿朝臣子們展望今年我們要做點啥,講的差不多了,陛下話鋒一轉,說天子要與民同樂,今年上元節,就安排一次甲榜前三甲遊街的活動吧。
這種事情估計禮部早就做了備案,朝臣們不約而同地跪下,山呼陛下聖明。
一切結束,庭悅總算可以安安心心地在行止館睡回籠覺。
隨著庭悅此次一舉拿下甲榜第三,樓府在京裏的待遇也就隨之水漲船高。
本次殿試前三裏頭,第一的徐家徐化鯉成了全長安人人都想要的金龜婿,許多有女兒的門戶全擠在一起搞競爭;第二的崔家本就出名,想與之結親的人家雖多,但也穩定;第三名的樓家就不一樣了,徹頭徹尾的小門小姓,在京城這個富庶地方,庭悅勉強屬於寒門貴子。
因此,許多人給兒女說親,也開始考慮樓家這一支潛力股。曉得大哥哥已經定好親事,他們就把眼光放在二哥哥齊晗和二姐姐庭語身上。
其中最像香餑餑的就是二哥哥,甚至連工部尚書王老大人的夫人範氏,都想把自己最疼的嫡親乖乖孫女帶到樓家和晗哥兒見見麵。
這倒也是不難理解,樓家女能中殿試三榜,大大方方地與徐二騎馬快意,這明擺著的就是樓府不苛待庶女,是個寬和慈善,願意縱著女兒的人家,這種門戶心疼女兒,自然也會心疼兒媳,這些年胡平安自由自在地在京中婦人圈遊走,更是一個好印證。
與之相比,二姐姐庭語就沒有那麽多人求娶了,原因估計也簡單,自家姐妹肆無忌憚地出入平康坊(雖然庭悅壓根沒去過),她又是庶女,估計總有些不好的揣測出來。話雖如此,總有些低門戶或是不在意這些的夫人上門要求見見她的。
庭語對此的心情倒是很平靜,有人來她就乖乖應酬,沒人來就安安靜靜地在房裏繡花。
深究一下就曉得原因了,應懷應福的三叔父估計是交上了好運,三年丁憂後真的謀到了一個京官的位置,曉得今年孟夏樓家和徐家要辦喜事,應家就寫了信來說應福和懷準備跟著三叔父一起上京,來喝一杯少年同窗的喜酒。
懷哥哥要來,二姐姐一定很高興。
庭悅沒有忘記多年前他們在交州那一段過家家似的三角戀,但是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上元節的騎馬遊街。
再怎麽說她的馬術也隻學了半個月,加急補習根本比不過穩紮穩打,是以除了必要見的的客人,即使在過年,庭悅也是每日早早起來,到馬場和白牡丹交流感情。
樓修遠對女兒表現出極大的寬容,不過每當她黃昏時回府,家裏若還有客,他就會讓庭悅換上男裝到前頭去和他的一些同僚見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