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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行止相與言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向往之。”庭悅摸著父親寫的字,心中高興,“父親是在鞭策我呢。”


  金芽撓了撓腦袋努回憶樓修遠說的話,搖了搖頭:“姑娘,老爺說是看了你近來寫的文章,覺得太狂放了,要您曉得什麽‘行止相與言,慎勿羅綱入’之類的。”


  樓修遠當真是為庭悅狂放的行文做派操碎了心,庭悅一本正經地看著金芽,大言不慚道:“這也是父親在鞭策我呢。”


  這些天庭悅都在準備京上官學的東西。


  我朝子弟想要讀書,一般是走三條路,一個是去秀才舉人或是風流名士自己開的學塾,還有的就是去一些大戶人家的家塾,再有的,就是去各地官府自己辦的官學了。


  官學的辦學質量和當地的經濟實力幾乎成正比,像以前交州那種地方,官胄人家的子弟要是去官學讀書,那可是會被笑掉大牙的。


  可到了京城裏頭就是另外的說法,京城裏頭的官學分六學二館,不是歸國子監管就是直屬三省六部,譬如裏頭最頂尖的國子學,可隻收從三品以上的官員家的子弟。


  樓家幾個孩子去的都是隻要家裏頭有從五品及以上的官員家就能去的太學,名額雖有五百,卻也不是誰家都能搶到位置的。


  以前樓觀瀾去的是比太學還要再次一點四門學,自打他前年會試又沒過,他的泰水胡大人就已和吏部打了招呼,等胡平安將肚子裏頭的孩子生下來休養好,就讓樓觀瀾走雙軌察舉,舉人入官的身份到幽州的一個小縣去謀謀外放。


  這回樓家的幾個孩子能進太學,不僅是樓修遠升官的緣故,甚至也有庭悅盛名在外,幾位官學的博士主動來招生的緣由。


  唉,這些年能像男子一般踏踏實實地走科舉如仕途的女子越來越少,橫空出世了一個樓庭悅,陛下自己都盯得緊緊的,生怕這位小姑娘一不小心就傷仲永了。


  太學裏頭,過了童試準備考秀才的學生就去讀“秀才科”,庭悅的幾位哥哥就都去那兒;過了秀才準備考舉人的庭悅,一個人去讀“舉人科”。


  樓修遠已讓人帶了話,太學裏頭也有女學生,甚至還專門給那些考女秀才的女子們開了一個“女秀才科”,裏頭大約有二十來名官家女子。


  至於舉人科,實在是不好意思,舉人科可不會專門分一個“女舉人科”出來,在“舉人科”上學的姑娘,除了庭悅,還有一位是魏國公陸家的老姑娘,守了望門寡,就想法子來官學讀書不嫁人了。


  因此,樓修遠叫俞氏使喚人去成衣堂給庭悅做了男子穿的圓領窄袍和襆頭胡靴,要庭悅著男裝上學。


  這倒也不是不能穿女裝,隻是最近京裏頭開始時興女子賽馬打球,有些貴家夫人都開始穿著男裝上陣了,著男裝就相當於穿破洞牛仔褲,是時尚的象征。


  作為走在時尚前沿的官學女子,肯定不能落後於時代。


  去官學當日,樓家起了兩匹小馬車,庭悅和哥哥齊昀共坐一架,齊明和齊晗做另一架。


  “我還以為父親讓起兩架馬車,是要我單獨坐一輛呢。”庭悅上了馬車,見著正隨意靠著窗看書的齊昀,微笑道。


  齊昀放下書,臉上微微一赧:“是父親的意思,將來入了朝堂,妹妹總要和眾多官大人共事的。”


  見他總瞧著自己,庭悅有些緊張:“大哥哥,是這衣裳不合身嗎?我第一回穿這樣。”


  齊昀搖了搖頭:“不,這樣清清爽爽的,瞧著有一副胡大人第二的做派。”


  “真的?”庭悅欣喜。


  齊昀是個話不多的人,大概也不大習慣和妹妹這麽近地相處,他輕輕嗯了一聲,又自去看書了。


  太學離樓府並不遠,街道又寬闊,來來回回的馬車轎子不是去官學的學生就是去上朝的大人,不一會就到了。


  樓齊晗向太學的小廝遞上樓家名碟,就有幾位小廝過來領著他們往前走。


  庭悅與諸位哥哥們分別,給她領路的那位小廝也沒有因為她是個稀奇的女秀才就往後邊瞄,當真是規矩嚴得很。


  庭悅進學的“舉人科”是個極大的場地,上頭蓋了頂蓬,有穿堂風時時吹過,邊上有竹簾,若有下雨風雪,便可將竹簾放下來擋一擋。


  那個小廝將庭悅引至教室一角,道:“曉得姑娘家不願意引人注目,故而先安排您和魏國公家陸家流徽姑娘坐一塊。”


  魏國公家的爵位是流襲,流三世而撤爵,現今的魏國公,陸雲起的生身父親陸成斂,正好是第三世。


  這些年也沒見魏國公陸家出過有能耐的兒郎,倒是自打十年前陸成斂的某位庶妹陸流徽定下的夫君死於肺癆,守了望門寡後就努力進學,苦讀十來年才考了個秀才。


  據說現今的魏國公夫婦也不是沒勸過她找個鰥夫或是嫁去低一點的門戶,怎奈何這位陸姑娘剛烈得很,提一回嫁人就鬧一回上吊,後麵兄嫂就由著她在家裏頭了。


  庭悅坐下沒多久,就見旁邊的陸流徽來了,她和庭悅一樣,也是一身男裝的打扮,輕輕放下書箱後扭頭看見周圍坐著一個矮矮的小姑娘,陸流徽臉上欣喜:“早聽說樓家三姑娘今日來,我盼地很呢。”


  庭悅連忙起身行禮:“陸姑娘好。”


  不嫁人最好的好處就是不顯老,眼前的陸姑娘雖三十出頭,卻體態輕盈地和十六歲的姑娘沒什麽區別。


  陸姑娘是高顴骨麵中略有些凹陷的長相,一雙眼睛生的靈動,笑起來便將這些顯得刻薄的因素給中和了。


  真不是庭悅以貌取人,陸姑娘在我朝某些莫名其妙的老婦人眼裏就是傳說中的“克夫相”,更何況她還真“克”死了未婚夫,想來剛開頭那些年她過的挺難熬的。


  “官學裏頭不興叫姑娘的。”想來陸流徽撐過了最困苦的那段日子,說話起來眼角帶笑,十分和善,“我在家行七,叫我陸七,或是叫字流徽就成。”


  庭悅連忙垂眸又福了福身:“還是叫流徽吧,叫陸七跟喊爺們似的。”


  陸流徽顯然不在乎:“像爺們一樣叫才好呢!你呢,瞧你都沒及笄的樣子,可是還沒取字吧?”


  庭悅搖了搖頭:“我家姑娘也就大姐姐及笄時取了字,不過她現已出閣,幾位哥哥都未加冠,就都未曾取過。”


  “你還小呢,先生應當會叫你樓小三吧。”陸流徽輕笑,跪坐在席上已開始攤書用功了。


  什麽樓小三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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