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總算做京城裏頭的姑娘啦
樓府的柳枝還沒抽幾天新芽,樓家就已經開始忙活回京的事宜了。
俞氏已說好自家這宅子下一任的買家,就等著樓家一走,他們搬進來。
庭悅雞零狗碎的書最多,她又堅信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光《論語》自己就抄了五本抄本,一大堆的書籍書卷重的很,不曉得要帶走還是就地銷毀。
樓修遠曉得女兒心疼這些書,特特地同交州官學說了一聲,第二日就有位學究將庭悅還有齊昀齊晗兩位哥哥的抄本全買了去。
大概是因為庭悅好歹算是他們文化圈的名人,學究給錢十分大方,一本抄本給六百錢。
仔仔細細算下來,勉強能說是庭悅發了一筆橫財。
那位來買書的學究還誇了一句:“三姑娘不愧是盛名在外,一手字寫得端方有力,大氣得很。”
這下書清理幹淨,庭悅的衣裳首飾本就不多,行囊一下子空了不少,輕裝上陣,分外快樂。
庭悅將春日的荔枝葉采了夾在書頁裏,嶺南雖窮僻,但確實是個山美水美,幸福指數極高的地方,想到將要離開,到底心裏頭泛起些許感傷來。
不過,一整個樓府更多的還是處於歡天喜地之中。
樓修遠自打入仕就一直在外放,樓修儀那個官雖說是京官,可小得還沒芝麻綠豆大,兄弟兩壓根就沒有上朝奏對過。
總算樓修遠二十多年熬出了頭,守得雲開見月明。
從五品下的朝散大夫,定了大理正的職官,從五品下大理正聽起來等級不高,實則是我朝一品二品的官都 是虛職,官最大的中書令也才正三品。
他這個品級,算是正好摸到了一整個京城官員係統的正中間往下一點的位置,樓家子女跟著沾光,勉勉強強可以稱上一句京城裏頭的官胄子弟了。
眼見著三月剛開了個頭,樓府眾人就上了前往京城的船。
老太太一上了船就開始抱怨,自己在交州呆了五年,怎麽住都沒有在京城舒服,大兒子也沒有小兒子孝順,兒媳婦呢,兒媳婦就不說了。
因著船小老太太嗓門又大,船上所有人都在忍受著她的瘋狂輸出。
還什麽都不懂的庭熙受不了,哇得一聲嚎啕大哭,手裏的小繡球隨便一丟,指著老太太,剛剛會說話的小嘴巴嘰裏咕嚕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麵蹦,“你……嗚哇哇……走……嗚哇哇。”
老太太被嚇了一跳,總算不罵罵咧咧的抱怨了,眾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今年春日雨水多,再加上樓家是舉家上京,行船走走停停,費了一月半的工夫,才到了京城長安。
京城樓府外頭,樓觀瀾和樓修儀夫婦站在門外迎。
幾個孩子們和叔父母還有哥哥見過,就一起往裏頭正廳走。
“你媳婦呢?怎麽沒來,別是你欺負她?”俞氏看見樓觀瀾格外歡喜,拉過他的手嗔罵道。
未等樓觀瀾發話,戚氏就將話頭接了來:“哪兒能呢,平安有了孕事,外頭吹不得風,正窩在屋裏頭養呢。”
“那可真是喜事啊!”樓修遠微笑。
庭語伸手去抓了抓庭熙的小手:“說起來還是咱們熙妹妹最厲害,這麽點大就要做姑姑了。”
眾人進了正廳,這才和樓修儀的一對兒女齊明和庭瑩見了麵。
胡平安撫著略隆起的小腹:“本該一早就寫信和父親母親講的,不過想著父親母親不日就要上京,怕趕不及。”
“你這孩子,就是忒小心了點。”俞氏望著兒媳的肚子,心裏十分滿意。
京城樓府的布局與交州的那個不同,都是老大的一個宅子,裏頭一個大院給長輩住,其餘的就都是零零碎碎的小院,分給各個主子。
這也是長安城裏頭的世家,一個大家長,幾門親兄弟,都住在一起所形成的傳統布局。
戚氏掰著手指頭微笑:“老祖宗就住那個最大的永福居,昀哥兒和晗哥兒跟我家明哥兒一起住在前頭,兩個小院已經打掃好了,一會你們挑挑住在哪兒,想個牌匾名字出來,我找人掛上。”
說完這些,她又看向俞氏:“嫂嫂的院子便在這正廳東邊的褚玉居,後頭給姑娘住的院子我一並打掃了,一會我叫人帶著語姑娘和悅姑娘去逛逛,你們自己挑一個住。”
俞氏點了點頭:“弟妹辛苦了。”
戚氏招了招手,叫來一個老媽媽,讓他們領著幾個孩子們去府裏頭逛逛,自個挑個喜歡的來。
庭語選了個臨近府中水塘,挨著胡平安的陶然齋的小院落,取名作汀蘭水榭。
庭悅本想把院子選在褚玉居隔壁,東西都已經搬進去了,夜間眾人吃團圓飯時樓修遠提了一嘴:“悅姑娘不必住在後頭了,我瞧著前頭還有小院空著,便搬去那兒住吧。”
戚氏的臉色微微一變:“姑娘家怎可住到前頭去?”
“無妨,現今人都將她作我兒子算了,以往在交州,悅姑娘也會在我書房見見那些同僚的。”樓修遠摸了摸庭悅的小腦袋,“不是我誇口,悅姑娘可比我那倆臭小子厲害多了。”
齊晗聽父親打趣他,也不生氣:“誰人有悅妹妹厲害,父親隻恨她不是個兒子呢。”
庭悅埋著頭使勁吃:“別打趣我了,”
樓觀瀾對著父親躬了躬手:“長安官學裏頭兒子已按父親的囑托說好了,下月初三,晗弟弟和昀弟弟還有悅妹妹跟著明哥兒一道去官學點卯。”
樓修遠滿意地點點頭,對著幾個孩子囑咐道:“京城不比交州,咱家再請先生未免張揚,官學離得也近,以後更要用功讀書。”
幾個孩子紛紛點頭。罷了晚飯,庭悅和庭語兩個拉著手散步消食,樓府牆高樹壯,雖寬闊,卻也自有一股官家威勢。
“姐姐也過了童試,怎不肯去官學?”庭悅疑惑。
庭語輕輕把帕子往庭悅肩膀一拍:“我考個童試都用了四年,女兒家雖不比男子要路子寬,但內宅裏頭也不是不能過得風生水起的。”
說完這句,她的眼睛裏頭藏了一分堅毅。